星儿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浑身不自在,便瞪了他一眼,转头轻声对着唐缨说道:“娘子,这大夫,看人的模样好生无礼。”
唐缨也觉得甚是不舒服,便迎着那大夫探查的目光,直直走了过去,坐在医案前。
“两位小娘子,可是要看病?”那大夫目光闪烁,一开口,便让唐缨和星儿吃了一惊。
她们从令都出来至今,一直是以男装示人,在清溪观几日,也没有人认出她们的女儿身份,怎的才到镇上,就便这大夫一眼识破。
“大夫错了,我们是儿郎,并非娘子。”唐缨不动声色地说到。
那大夫轻轻一笑,“医家望闻问切,察言观色,这区区看一个人,怎会出错?两位小娘子若不信,且让我号一号脉如何?这男人和女子的脉象,可是天差地别。”
唐缨不动声色,也不置可否。
“大夫贵姓?”
“免贵,姓胡。”
“胡大夫,这药坊是您所开?”
“东家姓杨,胡某只是一介走方郎中,前年,才到这里坐诊。”那胡大夫倒也不隐瞒。
这镇上倒真是有姓杨的,唐缨想起刚上清溪观那一晚,对天瓶道长胡乱编的话,不禁心中一笑。
“小娘子,有何隐疾,可是要让胡某给你号上一脉?”正在沉思,只听得那胡大夫面露邪色,言语轻挑。
那一双眯在厚厚眼睑里的双眼,此时目光迷离地看着唐缨,一只胖胖的手,已经从医案这上伸了过来,就要来拉唐缨的手腕。
“放肆!”唐缨一凛,猛然立起身来,低声喝到。
星儿也立即护到娘子面前,目光喷火:“你这庸医,休得无礼。”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柜台上两个伙计的注意,只见那两个伙计不屑地摇了摇头,并不吭声。
那胡大夫看到两人反应,胖胖的脸上立时挂不住了,连忙说道:“两位小娘子,千万不要误会,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着为小娘子把脉而已。”
“我们无病,无须把脉。”唐缨冷冷哼道。
“无病,无病你们进来干什么?”见到旁边抓药的几个百姓好奇地望向这边,两个伙计一脸鄙夷的神色,那胡大夫恼羞成怒。
“走。”唐缨觉得晦气,但又不愿在这种地方和一个品性不良的庸医纠缠,便欲带着星儿离去。
正在这时,药坊里突然哗啦啦涌进一群人。
“大夫,大夫,快快救人呐。”
只见一群满身泥水的村民,用树枝扎成的担架抬了两个一身是血的年轻男子,急急地冲进药坊大堂。
“嚷什么嚷什么,叫魂吗?”那胡大夫却不急着看病人,端着架子,大刺刺地坐在医案后面,大声斥骂进来的村民。
“大夫,这两个人受了重伤,已经昏迷不醒了,求您给看看吧。”来的村民中,有几个似乎是家属,神情急切。
那胡大夫这才慢悠悠地站起身来,踱到担架旁边,低着头看了看担架上的那两个人。
只见那两人,一个头上破了个窟窿,满头是血,另一个大腿上也是鲜血直流,一时间倒是吓了一大跳。
摸了摸两人的脉搏,便叫到“抬出去,抬出去,救不了了。”
那群村民一阵哭嚎。
“救得了!”人群中突然冒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众人连忙回头去看,只见两个长相清秀的小哥儿,其中一个面色白净俊俏的小哥儿说着话间,已经蹲到了地上,用手翻开两个人的眼皮查看。
胡大夫一看,竟然是刚才那两个女扮男装的小娘子。
“你,你们捣什么乱?这种伤情,从来没有坐诊医生能救。”胡大夫又惊又气。
唐缨不理他,只是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卷白色的纱布,只见她快速地将头上流血的那人伤口用纱布缠绕着头包扎了起来,止住了流血。
又接着,用那纱布快速缠绕住另一人的大腿,也将血止住。
众人见她动作熟练,须臾之间,便将两个人的伤口止住了血,都惊呆了。
“胡闹,胡闹!”那胡大夫也惊得目瞪口呆,却又气急败坏地在旁边挥着手发着牢骚。
“你,立即到后院,找出一间干净的屋子。”唐缨盯着胡大夫,口气不容置疑。
胡大夫气急败坏,他今天也是倒霉,没想到这两个小娘子调戏不成,现在却反过来在他的地盘上砸他的场子。
“胡闹,胡闹,你们给我出去。”他只想将这两个来路不明,身份诡异的人和这群泥腿子赶出药店。
“住口!”正在乱成一团,一声威严洪亮的声音响起。
只见一个六十多岁的矍铄老者,在一个二十多岁年轻男子的搀扶下,从后堂出来。
“东家!”胡大夫立马蔫了下去。
原来,这是药坊的东家,在后院听得前面动静,上前查看。
“东家,这两人身受重伤,需要马上处理伤口,请东家立即找出一间静室来。”唐缨来不及寒暄,立刻对着两人说道,声音快速而沉稳,让人不容反驳和质疑。
“东山,快快领了这位先生进去。”老者也不计较唐缨的反客为主,立即安排身边的年轻人。
众人将两名伤者抬入后院的一间静室,唐缨留下了星儿,时间紧迫,两名伤者流血过多,她来不及过细检查,要立即处理伤口。
目前只能让星儿帮忙了,也不知道这个丫头见到这么多血,会不会晕了过去。
叮嘱刚刚领她们进后院的年轻男子,让他安排人打了热水送进来,派人守在门口,任何动静都不许擅自进入静室。
年轻男子点头,并不多话,立刻沉声安排。
静室里留了她和星儿,可是两人实在没有力气将那两个受伤的壮汉抬上手术床,唐缨只得将空间里的器物拿出,用了一盏无影灯照着,就着地上的担架处理伤口。
星儿虽然平时有点马大哈,但是难得的胆子大,第一次见到了这么多鲜血,虽然手脚颤抖,倒也没有晕血。
其实,倒也不是她心理素质有多强,而是她现在的心中,自家娘子是一万分的坚信加上崇拜。
能够在危急时刻帮上娘子的忙,她心中有紧张不安,更有激动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