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姬知道这是尹天旷的“回敬”,只得笑意盈盈地接过,放到嘴边闻了闻,却闻不到任何异样。她断不出酒中放了何物,自然不敢冒昧饮下,不由端了酒杯在嘴边,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脸的笑容越来越尴尬。
“美人为何不饮呢?”尹天旷笑意盈盈地问道。
魅姬抬起头望向他,嗲声说道:“妾身输了,请公子明示吧。”
尹天旷哈哈一笑,从魅姬手中拿过酒杯一饮而尽。只听尹天旷道:“这酒中无毒。”魅姬不由目瞪口呆。尹天旷接着道:“心中有毒,自然处处都是毒;心中无毒,自然无所畏惧。”魅姬不由微微红了脸,却撒娇道:“公子诳我,真坏!”心里却暗暗懊恼。
此时,小二已经接连将各色菜肴送了来。罗一洛笑道:“尹公子不忙喝酒,先吃点菜吧。”尹天旷爽朗地一笑,道:“好!”右手拿起筷子,去夹一块盐水鸭,却不料罗一洛也将筷子去夹那块盐水鸭,而且先于尹天旷夹到自己碗里。尹天旷淡然一笑,又去夹蛋烧麦,罗一洛却又抢先将蛋烧麦夹了去,尹天旷无奈地摇摇头,又去夹那道凤尾虾,却又被罗一洛先一步抢了去。原来那罗一洛知道自己在朱瞻圻面前捅了娄子,忙着想表现一番邀功。
星远忍不住了,叫道:“你到底让不让我家公子吃菜了?”
罗一洛轻蔑地一笑,带着几分傲气道:“想吃菜也要凭本事呢。”说着,将碗中的蛋烧麦送入口中,细细品着,一脸陶醉,连连称赞。
尹天旷静静地看着他,脸挂着微笑,毫不介意地说道:“好吃吗?”
罗一洛连连点头,“自然好吃。”那样子果真像个骄傲又贪吃的孩子。忽地,他忽然好像意识到什么,忙将口中嚼着的东西大口吐了出来,又急忙忙端起酒杯来要漱口。尹天旷不紧不慢地道:“沾了酒毒发更快。”
罗一洛忙将酒杯扔了,扯起嗓门叫小二拿水。尹天旷将一枚黑色的小药丸递给罗一洛。罗一洛忙和水吞了。
罗一洛这边一顿忙活,那边朱瞻圻却冷眼瞧着,低声对尹天旷道:“尹公子,这菜里依旧没有毒吧?”
尹天旷淡淡一笑,悠然说道:“世子好眼光,这菜里确实没毒,”那罗一洛一听,一脸傻逼地看着尹天旷,只见尹天旷顿了顿,又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过刚才那药丸里是有毒的。”罗一洛一听,又忙着吐了起来,一边吐着,嘴里一边骂骂咧咧。星远和素弦等人不禁都抿嘴笑着。
廿廿与罗一洛毕竟有些交情,对尹天旷道:“天哥,他只是个贪吃小孩子,即使抢了你的吃食,便也让着他些吧。”
尹天旷摇摇折扇笑道:“好!”
那罗十少见自己哥哥被如此耍弄,看不过去了。嚯地站起身粗着嗓子叫道:“你如此耍弄人算什么本事?有种就拿出点真格的出来!”
尹天旷哈哈一笑:“好!你说比什么?”
“咱们就比喝酒!”罗十少双眼圆瞪。
尹天旷呵呵一笑道:“这等风流场所比拼喝酒便有些野蛮了,不如咱们比一比品酒吧。”
罗十少从喉咙里憋出三个字:“怎么比?”
尹天旷接着道:“让店小二将他们这里的每样酒都来一壶,咱们品一品这酒都是用什么酿的,如何?”
还未待尹天旷说完,魅姬先拉着勾人的长音说道:“尹公子真是欺负老实人,这样一个只喜欢喝烈酒的粗人能尝出什么来?”说着,低头浅浅一笑,“你不如跟他比比谁能识得我这身的胭脂水粉。”
素弦见魅姬这媚声媚气的样子,心中生厌,不由白了她一眼。
尹天旷笑道:“那你说如何比呢?”
“我看呀……”魅姬边说,边伸出白腻的双手,拿了两只官窑的酒杯斟满酒,“两位少侠不如比比看,谁能先喝完这两杯酒……”众人皆讶异道:“这有什么难的!”
魅姬又道:“但有个前提,就是身体的任何部位,都不能碰到酒杯。”众人一听,全都“啊”了一声,不再说话。
那罗十少对着那杯酒左看看,右看看,不知如何下手。忽地底下头去,张开嘴想用牙齿咬住酒杯。却被罗一洛拦了下来:“牙齿碰到也不行。”随后又对自己弟弟道:“你仰起头,张开嘴。”罗十少一言而行。却见罗一洛拿起酒杯,就向罗十少嘴里倒去。众人无不“吁”了一声。星远气道:“你作弊!”就连明轩也不由露出不屑的神情。那罗一洛却悠闲回道:“她只说了参赛者身体所有部位都不能碰到酒杯,却又没说不能让别人帮忙。你说是不是?”他说着,望向魅姬。魅姬却也不摇头也不点头,只把眼睛望向尹天旷,说道:“公子如何呢?”
只见尹天旷也不说话,只淡淡一笑,右手拿起筷子,随手夹起一只细细的水芹,将一头放到酒杯中,低下头轻轻地吸吮另一头。瞬间,酒杯里的酒便全被吸干了。
“浸了酒的水芹倒真是别有风味,”尹天旷笑着对众人说道,“各位要不要尝尝?”
忆梅山庄众人不由面露喜色,汉王府众人则略显尴尬。
那廿廿却一直将半个头探出窗外,看着秦淮河的夜景和河边的各色商贩与行人。忽地,只听廿廿喊道:“天哥,来了!”她拽着尹天旷的衣袖,声音里满是兴奋和惊喜。众人不由转头望去,只见夜色下的秦淮,月色轻抚,微波粼粼,几艘画舫缓缓驶来。那第一艘画舫系着白色的纱绸,除此没有任何装饰,却见一个身着白衣的妙人孤零零地站在画舫中,怀中却抱着一只小白兔。那画舫中也处处挂着灯笼,女子的样貌清晰可见。只见她的脸庞有些清瘦,两只细长的眼睛仿佛有些雾蒙蒙的,小巧的鼻子,小巧的樱唇,肌肤玉雪,楚楚有致。她的皮肤简直似雪一样白,只是那白色却又有些冷了。她一个人孤寂地站在画舫,真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