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宣帝如今瘦削不堪，手已经远不及壮年时的力气了，他狠狠的一掌掴下去，却只是打偏了她的脸。

“骨肉至亲在你心里一文不值，朕对你的优容还成了你谋害朕的理由！”宣帝道：“你就不怕朕诛你九族吗？！”

“九族？！你与我一母同胞，你更要自戕！”长公主道：“你要杀一母同胞的长姐，天下人怎么看你，史书怎么写你，你就杀了试试！”

宣帝气的脸都是青的，还想来掴她。

却被留月拦住了，道：“陛下，息怒吧。”

宣帝坐到了座位上，喘着气，盯着长公主，两人眼神似能化为刀剑，都能将对方戳死的劲。

姐弟成仇，这场戏，也怪难看的。

“押下去！”宣帝道。

“不用你们押，本宫自己走！”长公主挥开众侍卫，冷笑道：“云楼，你总有一天会体会到孤家寡人的滋味！”

宣帝一口气差点没有喘上来，脸色难看，差一点呛到自己，他将手臂支撑到枕上，喘着气，留月给他顺着气，给了一个眼神给皇后。

俞皇后递了一杯茶到他手边。

宣帝这才回过了神来，心中稍暖了些，接了茶抿了一口，眼神之中却有黯然，道：“……朕是不是亲缘福薄，才招自此怨恨。”

“私欲无穷，以往那些都只是借口，真正想要的，她却没说，”俞皇后淡淡的道：“人做了恶事，最擅长的就是将过错推到别人身上，以显示自己并没有做错！既然知道，又何必生气？！”

宣帝道：“我知，只是还是心里难受，我自认对长姐不薄……出了这样的事，我能想起来的是小时候，她拉着我在御花园放风筝的情景，我是不是很失败，给别人留下的印象都是穷凶极恶的，而我心里留恋的却是最美好的时刻的回忆……？！”

俞皇后并没有再说话。

宣帝脸色灰败，眼神也是黯黯的，神色更是暗淡无光，“朕自知怕是无力转寰，恐命不久矣，而祖宗基业却无人可以继承……若是咱们的昭贤还在，朕也不至于如此为难……”

宣帝似乎想去拉俞皇后的手，俞皇后却避了开去端茶杯了。

他的拳头攥的紧了，道：“你也在怪朕……”

俞皇后还是不说话。在云深的事上，她与他没什么好说的。

宣帝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道：“当年是朕对不起你，如今朕已是如此，总不能让你也落到那等的境地里去，总得安排好一切，安顿好你，朕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不会让任何人欺你。”

俞皇后淡淡的，当年负她的，不正是他吗？！

至于她不在意的，就谈不上什么负不负的了……

“朕的时间不多了，”宣帝道：“你放心，朕若要走，一定会将他们都带走，不留下来让你难办悬心，惊凤，我打算将关内侯诏回来，你说这样可好？！”

俞皇后顿了一下，道：“随你。”

宣帝笑了，扯出来的笑，却难看的很，脸色实在灰败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