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难受,”俞皇后道:“看他如此,我却见死不救,一直装作不知,觉得对不起佛祖,我是恨他,怨他,然而,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死,良心上依旧过不去……”
“留月,你说,纵恶为恶,算不算也是作恶,袖手旁观,就一定是对的吗?!”俞皇后道。
“娘娘是太善良了,在这权力场中,能不主动害人就已经算是良善,此事与娘娘无关,娘娘却还难受了……”留月道:“这座宫廷,配不上娘娘的良善,千万莫要自扰才是。”
“是我变得脆弱,心软是有代价的……”俞皇后道:“狠心才是正理啊……”
非天生狠心之人,学会了狠心,也是伤人三分,自伤却有七分。
留月看着这样的俞皇后,心中一叹。
没有主动害人,只是袖手旁观,心里就难受至此了,愧对佛祖与良心,这样的皇后娘娘伤己不是就有七分了。
可是这座宫廷容不下她曾经的爱情,还有良善。
“幸好还有你,这些年一直陪着我……”俞皇后笑了笑,道:“不然,我会觉得这里黑暗极了,一片光也没有……”
她向阶下地牢走,脚步声响在耳畔,十分清晰,“若不然,我真的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幸好,早已经在佛祖面前做好觉悟了。
只是,她对那段爱情,早已经过往云烟,可是云深呢。
坐视宣帝中毒渐深,她顶多过不了良心那一关。只是云深呢……他还从未见过父亲。
“留月……”俞皇后顿了顿,道:“我想写封信给深儿,问问他,想不想见一见生父,也许是最后一面了……”
留月看着俞皇后道:“写吧,别叫殿下留下遗憾。”
“他在山中长大,不知父母,不知情爱,不知七情六欲,可是,他总要知道的,我怕他有一天想起生父生母时,却从来没有见过……”俞皇后道:“我已经对不起他了,至少,要让他见上生父一面吧,要知道他的生父长什么样子,也爱着他,哪怕微薄……”
“那就写,”留月道,“娘娘终究本性难移。”
良善的人就算狠了心,也会留有余地的。
到达地牢了。
信阳长公主坐在里面很平静,没有大吵大闹,然而她的脸上却是怅然若失的,眼神之中也并不平静,看到她来,才抬了抬眼,收敛了去眼中所有的情绪,“你来做什么?!”
“为了昭贤太子,”俞皇后道,“想知道,当年,你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长公主淡淡的道:“逝者已矣,你还纠结于其中做什么?!怪不得虽出了红尘,却断不了红尘。”
“至少要知道,我那苦命的孩子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吧,不然有一日到了地下,也无法瞑目……”俞皇后道:“事已至此,你愿意说么?!”
“在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信阳长公主道:“我说没有,你会信吗?!”
俞皇后道:“太后呢,可有插手?!”
信阳长公主道:“那是她亲孙子,她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