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帝看着对面坐着的沉默的俞皇后,道:“你别担心,俞侯虽不在边疆御敌,然而朕养的二十万大军这些年,也不是吃素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不会破关的,你只管安心……”
宣帝知道担子越重,责任越大。俞皇后既然担了这样的重责,她就十分放在心上。
看她愁眉不展的样子,宣帝其实也心疼。
然而,事到如今,有此困局,他也日夜不能安睡。
将死之前,唯一牵挂的也就是立储之事了。
国无储君,朝中不安,民不顺,外敌不尊,永无宁日。尤其还是在宣帝重病的这当口,谁能真正安心。
要不,选择一个还算过得去的旁支男丁立储算了。
然而,宣帝却说不出口。总觉得这件事,得由皇后自己决定。
他更怕自己作了主,万一殡天以后,那新皇会苛刻他的皇后。
可是倘若新皇是皇后一手所立,他日新皇继位,便必须要厚待皇后。
宣帝到了嘴边的话,终究是沉默下来。
终爱有千言万语,却在嘴边,死活说不出口。
俞皇后其实也在想着措词,然而最终还是选择直截了当,她也懒得纠结,不如开诚布公的说。
所以她直接扔了个炸弹出来直接把宣帝给炸蒙了。
“昭贤还活着。”俞皇后道:“他在边关御敌。”
宣帝怔了怔,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没听清楚似的,道:“啊?!”
他前一秒还在思索着怎么安抚皇后,后一秒直接被这信息给炸的蒙圈了,转不过弯来,呆呆的看着皇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说什么?!”
老内侍也呆了,以至于宣帝要起身的时候,他都迟钝的没有反应过来扶他。
“昭,昭贤……是镜儿,是咱们的镜儿……还活着?!”宣帝呼吸陡然加剧,瞪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俞皇后。
俞皇后却十分平静,道:“是!”
宣帝先是震惊,再是迟疑,再是恍惚,然后是愤怒,悲凉,席卷的这些情绪将他包裹起来,然后慢慢的归于平静。
他喘息着,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慢慢的消化着这个消息。
平静下来后的情绪竟然是委屈和难受,让他心疼欲裂,“……什么时候?!”
俞皇后一直淡淡的,道:“上次秋猎那一次,我掉下悬崖,被他救了,奇妙吧?当年所丢的地方,又在那里寻到了他?!”
“确定是他?哪有那么巧合的事?”宣帝道:“皇后,你是不是疯魔了?!”
俞皇后抬起眼看向他的表情很微妙,道:“我的儿子,我会认不出来吗?!他救了我,你就认为是阴谋?!这世间的事真的没那么复杂,如果当年你能仔细的找,认真的找,将山翻过来的找,我们母子就不必分离十七年了……”
“什么意思,他一直在山上?!”宣帝脑子里嗡嗡的,木然道。
“是,”俞皇后语气中早没了悲愤,有的只有陈述事实的平静,道:“当年他被村下一山民所救,后来被白狼偷去,一直养在山上,当狼孩生活十七年,如同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