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英奇脸色有些许沉重,缓缓道:“过完年,他和渊儿就十六了。渊儿都能帮着主持庆州百姓的国丧事宜了。虽说有徐修帮忙,但他做起事来从容有序,轻重缓急处理得当。便连徐修,都夸他聪慧。”
徐修是顾英奇麾下的长史。
顾英奇身兼庆州、郧州两地太守之职,庆州的事务,他交给了顾驰渊和徐修去处理。
侯氏笑道:“渊儿是你的儿子嘛,不争气一点怎么行。”
“他也是我的儿子。”顾英奇叹息:“他终归是我的儿子。”
他与凤云,与这个儿子,较劲了许多年,或许,是时候放下了。
当年府中传言传得沸沸扬扬,说凤云和侍卫私通,甚至说顾骁野是凤云和那个侍卫私通怀的孩子。
他初时的确怒不可遏,但后来冷静下来,也意识到传言太过火了。
他对凤云和侍卫之间的关系,始终心存芥蒂。
但顾骁野是他的儿子,他从来不曾怀疑过这一点。
何况这孩子而今长大后的模样,五分像凤云,还有五分,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得出来,那孩子是他的骨血。
“这些年阿野也受了不少苦,是时候让他恢复身份了,”
顾英奇似是下了决定,“他不能一直是杂役,他毕竟是顾家的三公子。”
侯氏脸色都变了。
“老爷,相士的话,难道你忘了?”
侯氏压下心头的慌乱,劝道:“他是天煞孤命,克父克母,不能和老爷父子相称,若是——”
“许姑娘都说了,见煞不一定为凶,逆天终不可改命,顺势而为,引其向正路而行,才是规避之道。”
顾英奇不由分说打断侯氏的话,“明儿你把梅苑对面那间小院收拾收拾,给阿野住。里面一应布置,都按晋鹏和渊儿的来。”
他顿了顿,又道:“过两天等渊儿回来,一家人一起吃顿饭。以前你们怎么对阿野,我不管,以后,他就是我顾英奇的儿子,顾家的三公子。”
“可是……”
侯氏还要说什么,顾英奇脸色微沉,“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累了,你先下去吧。”
顾英奇决定的事,从来没有任何人能改变。
侯氏跟在他身边多年,对这一点很清楚。
她正要下去,顾英奇又叫住她,从怀里摸出个小小的白玉瓷瓶,“这是军中用的上好伤药,你让人给阿野送过去。”
三十道鞭子抽下去,那不是闹着玩的。
顾晋鹏受了伤,有最好的大夫给他看伤,可顾骁野不会有。
侯氏接过白玉瓷瓶,再抬眼时,脸上又已挂了笑容:“我这就让人把药给阿野送过去。老爷放心,阿野住的地方,我待会儿就去安排。”
退出去的时候,侯氏还贴心地拉上了房门。
只是转过身来,脸上的笑意已不见,只剩令人望而生畏的阴冷。
门外等候的侍女看到侯氏的脸色,低垂着头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
“迎香。”侯氏吩咐其中一个侍女,冷冷道:“把这瓶药,给顾骁野送过去。”
顾英奇吩咐的事,侯氏从来都会很好地执行。
这些小事,她没有必要违逆他的意思。
只是在其他顾英奇看不到的地方,那就另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