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就是舟车劳顿。”
虞朝辞打了个激灵,立马醒了。
她可不能让若渊知道她去青露寺不是为了祈福,而是为了救一个杀手,还是和她结下梁子的那种。
“对了!你这手……”
虞若渊伸手准备去拉她放在桌上被衣袖遮起的右手。
“嗯,这菜不错!”
虞朝辞不动声色地缩回手垂在了桌下,用左手给虞若渊夹了片肉放进他碗里。
虞若渊的目光随着她的菜移动。
本以为他就会这样安心吃菜,没想到他又问了句:“阿姊,朕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用左手吃饭的?”
“你懂什么,多动动左手有助于开发左脑。”
虞朝辞说着,举起筷子在他面前夹动了两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虞若渊摇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今天看见摄政王也去找你了,什么事啊?”她看似随口一问。
“五哥打了胜仗,派人送回来了告捷文书。”
说到这,虞若渊心情便大好。
“五哥……”
“你不会把五哥给忘了吧?”虞若渊看阿姊苦思冥想地表情,慌了慌,“想不起来就算了,别硬想。”
免得想出些什么不好的东西……
“我没忘,五哥是虞逍,虞萧然。”
虞朝辞还记得,他这个名字的寓意是希望他能够活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朝辞公主前面有六个哥哥,光记名字也确实让她好想。
“国家战事很频繁吗?”
她记得程老丞相曾对她说过,王朝如今存在着巨大隐患。
虞若渊不予否认,“北方边境常年战乱,打仗已成为常态了。”
“除此之外,今日还有件怪事。”他微微拧眉,“摄政王平日很少掺于别的大臣的事,今天竟提议让朕命初丞相担任明日处刑张岩的监斩官,还让夜将军任刽子手。”
“……”
虞朝辞有些愣怔,洛君暮该不会在为她报仇吧?
“朕最近总会做噩梦,梦到国家被旁人夺了去,放眼望去一片生灵涂炭。”
他的声音夹杂着无力。
虞朝辞定定地注视着他,不过一个十余岁的孩子,却肩负了整个国家的使命,他所承受的,是同龄孩子一生都触之不及的压力。
“朕每天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与朝堂所有的大臣周旋。”他狠狠地将手拍在了桌上,“朕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朕不想当一个傀儡!”
虞若渊伸出他的小手紧紧攥起虞朝辞的衣袖,一对杏眼紧盯着她,眼底微微泛红。
“阿姊,你懂朕的心情吗?朕只有掌握了实权,才能保护我周虞百姓,才能保住我虞氏江山,才能……让天下所有人都不敢退阿姊的婚事。”
原来,夜墨尘退婚那件事,在他心中一直是一根刺。
“阿姊明白,阿姊,会永远在背后帮助若渊。”
她轻轻拍打他的后背,“阿姊会永远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抢走你爱的周虞国。”
书中最后,战火纷飞,国破家亡,百姓流离失所,周虞的每一寸土地都充斥着刺眼的红和刺耳的尖叫与哭泣,而周虞国的新帝不过才十五岁,便死在了荒凉的边疆……
虞朝辞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重现那段情节,她甚至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出的紫宸殿,怎么走出的皇宫。
她不满他最后的结局,可怜若渊小小年纪便带兵抗击外敌,最后死在那荒无人烟的地方,还丢了他一直努力保护的国家。
起初,她确实有一种局外人的心态,可相处至今后,她发现她根本无法置身事外,她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若渊是她的弟弟,周虞是她的国家,她一个都不想失去!
“小心!”
虞朝辞太投入地思考问题,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路上疾驰而过的马车,待她反应过来时,那抹伸手扶她的身影已然消失。
“公主!”
瑾瑜姑姑气喘吁吁地赶了上来,“公主,老奴才与宫门士兵吩咐两句的功夫,您怎么就走这么远了?”
“在想事情,不知不觉就走到这了。”
虞朝辞勉强挤出一笑,却难掩酸涩之感。
“公主不用说老奴也知道。”瑾瑜姑姑轻叹,“您一定是在忧心皇上的事。”
她抬眸看她,道:“公主现在准备去哪?”
“……先去找程老丞相。”
虞朝辞深知,她要想帮到若渊,那么最先要请教的人,便是程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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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
丞相府的大门被敲出三声缓慢而有节凑的响声。
过了会儿,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渐进,紧接着门被“吱吖”一声打开,还是上次的那位家仆。
他规规矩矩地朝虞朝辞行礼,“参见公主。”
“我来找程老,他在吗?”她问。
“程老在府上的。”家仆微笑道:“望公主容小的先去通传一声。”
“好。”
“公主稍候。”
家仆又行了礼,往府内走去。
程老丞相回府后,便进了书房,在里面呆着一直未曾出来。
“老爷,朝辞公主来府上了。”
家仆站在门外通报,不敢贸然进去打扰。
随后,书房的门被打开。
程老丞相急匆匆地走出,边走边招呼道:“还不快去将公主请进正厅!”
“是!”
看出老爷心急,家仆小跑地朝门前赶去。
“公主快请进,老爷去正厅等您了。”他弯腰请她入内。
虞朝辞踏进门槛,随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落满树叶的石板路上,只有他们三人的脚步声,除此之外,府内一片寂静肃杀。
“程老堂堂三朝元老,他的府里怎的这般冷清?”
上次前来也是,她虽没能进来,但也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入目尽是荒凉,更重要的是,她还看见了郎中的身影。
“不瞒公主,我们老爷性格古怪,不愿别人上门找他,说都是趋炎附势之辈,污人眼睛、扰人清净。”
家仆无奈地笑笑:“原本隔三差五的就有人登门拜访,可做的都是些送礼谋利的事,老爷不悦,全给赶了出去,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