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面而来,瞬间,就顺着鼻尖,漫延到全身,让身体每一个毛孔都如同畅游在温泉里那般舒适惬意的香气,并没能蛊惑得薛玲失去平日里引以为傲的精明和理智。
虽然,这,其实是因为她和薛将军已经连续喝了十来天,香喷喷惑人鸡汤和鸭汤的缘故!
“爷爷,你给林爷爷和王爷爷,也盛了一碗汤?”
虽是问话,却带上了肯定的语气。
因为屋子里无处不在的香气,而被馋得咽了口口水的同时,也从刚才那种茫然状态中回过神来的薛将军,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爷爷,我已经岁了,不是三四岁,茫然懵懂,天真无邪,轻易就会被人哄骗的小姑娘了。”薛玲翻了个白眼,遍数军区大院,能让薛将军这位隐形“吃货”忍痛分享美食的,除了和他同一个壕沟里爬出来的兄弟王将军和林将军这两位,还能有谁呢?
顾参谋长吗?
开什么国际玩笑!
“明天,我再上趟山。”
“干嘛?”薛将军下意识地问道,问出来后,才在薛玲那“爷爷,你怎么变得这样蠢了”的特别直白眼神中,抬手,将自己额头蹦出来的青筋按回去,“家里不是还有一株五百多年的老参吗?不够的话,将那支也拿去用就行了。”
“鸡和鸭也不够了。”薛玲舀了一口汤,鲜美的鸡汤,让她不由得眯起了双眼,一脸的幸福,“小火慢炖鸡和鸭,炖的时间长了后,鸡肉和鸭肉里的营养,都跑到汤里去了,多掺点水,就能熬更多的汤来。但,这样一来,汤的味道和营养都要打个折扣,那么,之前我们喝的那些汤,不就白喝了呢?”
薛将军瞪着眼睛反驳道:“啥叫白喝了?不都喝到肚子里,营养也被身体吸收了呢?”
“爷爷,我们喝的是滋补养身汤。这种汤,算是药膳,可以和中药归为一类。”
喝了一小碗汤的薛玲,又将筷子伸向搪瓷缸里的红烧肉。
油汪汪的红烧肉,放末世爆发前,她虽馋得慌,却最多只会吃掉瘦肉,将肥肉丢到一旁。
而,这个年代农家养的猪,那是真正用猪草、玉米和红薯等喂出来的,从没吃过带添加剂的饲料。肥肉非常香,瘦肉也不柴,用肥瘦相当的猪肉做成的红烧肉,味道美得让她吃了一块又一块。远不是后世超市商场里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农家土猪一样,虽然肉质香嫩,吃了后,却没有多大的惊喜。
“喝中药调养身体,不仅讲究药材的质量,也讲究药材熬煮的时效,更讲究药材熬的方法。一包中药,说只能熬两次,每次熬成一小碗,那么,就必需这样做,才能在喝下去后,达到完美的药效成果。我们喝这些等同于药膳的滋补身体的汤水,也必需讲究这些。”
“现在,每天中午和晚上,我喝一碗汤,你要喝两碗汤,这样一来,我们家每天就要喝掉六碗汤,刚好是能将半只鸡或鸭的营养发挥到极致的程度。再多加六碗汤的话,每天就必需炖掉一整只鸡或鸭才行。”
直到这时,薛将军才捞到说话的机会:“两碗汤就行了,哪用得着六碗?”
“林爷爷、王爷爷和许爷爷三人,每人两碗汤。”薛玲一脸不赞同地看着薛将军,“爷爷,吃独食是不对的。”
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最好,这是薛玲的人生信条。
就像炖滋补养生汤这件事,再多费半只鸡就能做成的事情,何必要节省那半只鸡,而在不经意中给人一种“小气抠门”的印象呢?
虽然,以林将军、王将军和许师傅三人的阅历见识,在见到汤里的材料,并喝到嘴里的那一刻,就会明白这道看似平淡无奇的滋补养生汤的珍贵之处,但,外人可不明白啊!
“”薛将军张了张嘴,末了,还是将到了喉咙的话又咽下肚去。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又何必再说其它的呢?总归,这是薛玲的一片“孝心”!
对的,孝心,若不是他和那三人交好,薛玲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送出这样珍贵的东西呢?
下午,薛将军上班后,薛玲就待在院子里,一边修炼木系异能,一边聆听植物们的卦,目光不时溜跶到院墙角落的那一处鸡舍和鸭舍处,在心里盘算着再过半个月,就又能见到嫩黄色,毛绒绒的小鸡和小鸭了。
院门,就是这时被敲响的。
哟,瞧瞧,这娇娇弱弱,风一吹就能吹跑的白莲花,又上门找虐了!
真是奇了怪了,我见了那么多林家人,就没发现他们家中哪一位像这小子一样,见到个稍微有点姿色的女人就腿软走不动。对方笑一笑,再说几句装乖卖巧的话,就将一颗心拱手送上不说,还恨不得将自己身后倚靠的家族也奉上的。
人类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嘛?陷入爱情迷潭的人,智商都是负的。要我说,这小子,本来智商就不高,又正好被家人养得傻白甜了些,碰到个合心意的小姑娘,可不就满心满眼都是对方了嘛!
狗屁的爱情!这两人之间,哪来的爱情!要我说,都是在做戏!
这你就错了,对这小子来说,这,就是爱情。对那姑娘来说,这,就是做戏。
楼,就是这样歪的。
而,自从林佟和罗清婉上门找茬,被薛玲赶出去后,满院的花草树木就用“那小子”和“白莲花”来称呼这两人了。因此,薛玲依然闭目冥想中,如以前一般,毫不犹豫地漠视了那越发急促的敲门声。
“玲玲玲玲你在家吗?麻烦你开下门,好吗?”
等了许久,依然没听到屋内动静的罗清婉,脸上浮现一抹恰到好处的哀怨、委屈和无助,看向林佟的目光,就如同看一位救她于水深火热的大英雄,心里眼里都只有林佟一人,而,那些今天被她打着许多旗号才纠集起来的一大群人,都只是幕台上装饰用的风景般。
“佟哥哥,这个时间,玲玲应该还在午休,要不,我们晚一点再过来?”
在罗清婉那“天神”一样敬仰爱慕目光中,激起满腹豪情壮志的林佟,听到薛玲的名字,就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和薛玲几次见面,屡屡想要找茬,却屡屡败走的场景来,脸上忍不住浮现一抹嫌弃厌恶。
“都几点了,还在睡觉,也不知道薛爷爷喜欢这丫头哪一点!每天待在家里,除了吃就是睡,不去上学,也不和其它人玩耍,怪不得,外面的人都说她是个傻子”
“傻子”两字一出,如罗清婉预料那般,在跟随她而来的那群大院和军区的小孩子眼里,看见了显而易见的嫌弃、鄙夷、嘲讽、讥诮和厌恶。
再仔细地瞅了瞅,确实,没有一人流露出同情和怜悯的神情,就更不用说,因为林佟这番贬斥讥诮的话而生出不自在、不满和愤怒情绪的。
没办法,这儿是军区,生活在这儿的孩子们,也难免受到父辈亲人的影响,而早早就修炼出一个“强者为尊”的观念。
强者,并不会轻视弱者,更不会蔑视弱者。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不轻视,甚至厌恶憎恨那出身强者之家,却没有自知之明,更没有进取之心,只想过“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生活的弱者!
“佟哥哥!”抹黑薛玲的又一个计划成功带来的喜悦,下一刻,就被罗清婉压在心底深处,除了她自己以外,不会再有第二人知晓。
然后,罗清婉佯装脸色骤变,四处张望了一番后,才拽着林佟的衣袖,示意林佟低头后,凑到林佟耳旁,以一种看似耳语,实则,却保证周围的每一个人都能清楚听到的声音:“你忘记了,薛家不喜欢听人说,他们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是傻子这件事?”
“她本来就是个傻的!”
林佟眉头微皱,他这个年纪的少年,正处于“天老大,地老二,我第三”的叛逆期,听不进这种名为规劝,实则暗含贬低挑衅的话。尤其,说出这番话的还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疼爱呵护的女朋友!
想到前几天,自己认识的几位新朋友,提到军区薛团长在闹离婚的事情,就让林佟忍不住冷笑一声:“军区那儿的人,谁不这样说?要我说,也就薛家心善,换了其它人家,这样的傻子,早就撵出家门自生自灭了!”
“军区”三字一出,周围那些同样十来岁的孩子们,有些眼里快速掠过一抹狠厉,有些眼里却浮现一抹嘲讽,有些却依然一幅天真纯善的模样,眼底也一片澄澈。
谁说,军区里长大的孩子,延续了他们父辈们“流血不流泪”风格的同时,也受他们那套动辙就捋起袖子打架的粗暴行事作风影响,都是些“一根肠子通到底”,轻易就会落入政客商人算计中的“傻白甜”呢?
“佟哥哥,军区那儿的人,都是因为心里的羡慕嫉妒等情绪,才会在有心人的撺唆下,到处传玲玲是个傻子这件事。”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罗清婉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并坚定不移地相信“薛玲是个傻子”这件事。奈何,这件事,根本就经不起深究。再加上,目前罗家的势力,连薛家的一个零头都算不了,又怎么能正面杠上薛家,做那种“以卵击石”的事情呢?
“其实,玲玲根本就不傻。你不记得了?我们和玲玲见过好几次面,每次见面,玲玲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情,不仅不像一个智力低下,没有任何行动能力的傻子,反而还精明得让我生出一种面对四五十岁老江湖的惶恐忐忑感。”
“婉婉,你太高看她了!”
林佟摇了摇头,他最不愿意看见的,就是罗清婉每每在面对薛玲时,那幅忍辱负重的屈辱模样:“如果,她真有那能耐,也就不会眼睁睁看着她父母,因为她被人欺负的事情闹离婚了!”
离婚?
离婚!
这可不是物欲横流,无数人将结婚和离婚当成儿戏,小三层出不穷,婚姻时刻都遭受危机的后世,而是讲究身家清白,为人正直,结婚后,就必需肩负起婚姻家庭的责任,吵吵闹闹过一辈子,却也要对婚姻家庭忠诚的十年代!
一个会因为“男女作风”问题,而被开除公职的年代!
在这样一个年代里,敢说出“离婚”两个字的,不论男女,那都是“人中英豪”!
薛玲:“”
该庆幸,在听到林佟提起军区的事情时,她就停止修炼木系异能了吗?不然,眼下,听到这样一个消息,还不得被打击得口吐鲜血,经脉混乱,走火入魔,才怪!
踮起脚尖,犹如一只猫咪般,轻巧地挪到院门处,又犹如一只壁虎,只恨不得将身体贴在墙壁上,耳朵凑近院门,生怕错过林佟和罗清婉接下来任何一句话的薛玲,此刻,心里就忍不住地刷屏起“卧槽”来。
不知外面那群被罗清婉“蛊惑”来的十来个半大小子受了什么刺激,竟然一个比一个沉默。
而,久久没等来众人回应的林佟,也在罗清婉那满是担忧和焦急的视线中,慢慢地回过神来。
然后呢?就意识到自己犯错了!瞬间,冷汗就狂飙,不过两三分钟,就将头发打湿了不说,还将衣服都浸透了。
“佟哥哥,太阳太大了,我们去那边阴凉处休息一下,晚一会儿,再来找玲玲吧?”
罗清婉眼神微闪,她还真不知道,今天,林佟说的“惊喜”,竟然是这件事!
早知如此,当初,她就应该再多问几句,那么,她就能更好地利用这件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由着林佟轻飘飘地抖漏出来,除了在场十多个半大孩子外,就再没第二个,包括薛玲这位当事人听到!
不过,“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薛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