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蛋,这是继调味料造反之后,连厨具也不甘落后,准备刷一波存在感了吗?”
在原本准备浇到锅里的酒,洒落到灶台上,在危险降临的那一刻,快步跑到厨房外的薛玲,看着那瞬间就从炉灶里窜出来的火苗,以一种“快、准、狠”的速度,不仅将炉灶烧了个干净,就连窜出厨房之前,来不及收起来的锅也给烧成一块铁坨,并且,这股火苗有继续往旁边漫延的趋势后,薛玲忍不住抬手,抹了一把被眼前这幕情景给震得有些僵硬的脸颊,心里只觉得特别地憋屈!
那种满腹委屈、烦闷和绝望等情绪,无法说与旁人听的憋屈!
只是换了个世界,自己煞费苦心才点亮的“厨艺”技能就离家出手了,真正地“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于是,这天,早早就打发了警卫员,自个儿提着两个篮子一个篮子里装了两个搪瓷缸子,一个饭盒,一个篮子里装了一锅鸡汤和四样点心的薛将军,就破天荒地没能等来薛玲的迎接!
不仅如此,就连往常也会掐着时间,带领着自己的鸡鸭兔小弟们,早早就候在院门处迎接的大白小白这两只,也都仿佛没听到他特意加重几分的推门声似的!
就连院子里,以往,那些时常摆动着自己枝条,无风自动,很容易就给人一种“成精了”感觉的植物们,也齐刷刷屏气凝神,规规矩矩的,仿佛,那将他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的风,并不存在一般。
屋里院内,一片的静谧。
这情况,很不对劲!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将军也加快了步伐,很快,就穿过重重花草树木,顺着鹅卵石铺就的小道,抵达正门处。
下一刻,一脸焦急和担忧的薛将军,就愣住了。
屋内,安静地坐在客厅一角,几乎要和那处黑暗融为一体,连穿透玻璃窗,将屋内的家具摆设都映衬出一圈朦胧黄色光晕的阳光,也都仿佛畏惧那些黑暗一般,远远地就游移开去。
“玲玲?”
沉浸在悲怆情况中,几乎不可自拔的薛玲,被这一道熟悉的关切温暖的声音,唤回了不知飘到何处去的思绪。
“爷爷?”薛玲眨了眨眼,眼底的茫然慢慢褪去,恢复到平日里的精灵狡黠。
只见她从凳子上站起来,“蹬蹬蹬”几步跑到薛将军面前,不由分说地接过一个篮子,三步并作两步地又跑回餐桌前,一边将篮子里的东西往桌上摆,一边念叨道:“爷爷,你不知道,我今天太郁闷了”
听完了全程的薛将军,看着眼前吃着饭,还不时拿筷子戳着饭粒,愤愤不平,却又有些小孩儿心性的薛玲,忍不住就笑出声来:“玲玲,不是告诉过你,我们老薛家的人,都是厨房杀手吗?这回,你总该相信了吧?”
“才不是呢”薛玲撇撇嘴,然而,却再也不像最初听到这个绰号时那般不以为然不说,还打心眼里觉得自己会是薛家的特例了呢!
总之,那叫一个没底气。
不过,即便如此,薛玲也不打算轻易就放弃:“都说熟能生巧,说不定,多试几次,我就成功了呢?”
“行行行!”如果,这种“钻牛角尖”的行为,出现在家里其它人身上,薛将军早就拍案而起,将对方喷个狗血淋头后,更会毫不犹豫地让人戳破对方的美梦,一点也不会顾及对方那弱小又脆弱的心脏。
而,换了薛玲嘛?却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想也不想地就应了下来,并还一幅“爷爷相信你,一定能成功”的模样。
喋喋不休地抱怨了自己今天在厨房里的遭遇,得到了来自于薛将军的鼓励和信任后,心里终于舒坦了的薛玲,和薛将军一起,美滋滋地分食了一桌丰盛的午餐,又将这些碗筷收拾到厨房里,清洗干净后,泡了一壶果茶出来。
“爷爷,听说,林佟失踪了两天,直到今天,才被人无意中发现,并送到了医院抢救?”
瞅瞅,心事褪去后,这一脸的“卦”样!
这样的小姑娘,哪像是会生出厌世情绪的?刚才,那荒谬又诡异的感觉,果然是自己的错觉!
心神一定的薛将军,不答反问:“你不是一直待在家里吗?怎么会这么清楚?”
“唉哟”薛玲挑眉,一脸的戏谑,“爷爷,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听假话呢?”
不待薛将军回话,薛玲就又笑盈盈地补充道:“真话就是,我和佼姐、佩佩、秀珊姐和秀瑚姐约好了,每天在公园里晨练,所以,林佟两天没回家的事情,我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假话就是我是典型的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的能耐人!”
薛将军:“”我信了你的邪!
“也不知道,这林佟得罪谁了,竟然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套了麻袋不说,还一套就是两天两夜!得亏林佟还享受着林家气运的庇护,再加上,才16岁,过去那十多年里,虽小错不断,却没犯过大是大非的大恶,否则,就算他是林家嫡系子弟,怕也会受不少罪。”
“比如说,虽然被救回来了,却因为在麻袋里闷太久了,而出现个走三步,就要歇一步的弱症。再比如说,因为身强体壮,被关在窄小憋闷的麻袋里,长时间地维持一个固定的姿势,而导致胳膊腿脚肌肉筋骨受损,最终,变得不那么灵活。”
“咳”薛将军连咳了好几下,总算打算了薛玲“脑洞”大开,思维都不知道飘到何处去的想法,“这些话,跟我说说就算了,别到处跟其它人说,知道吗?”
“爷爷,我又不是三四岁不懂事的小姑娘!”薛玲翻了个白眼,非常不满意薛将军再次看轻自己的做派,“你也不想想,家里就你和我两个人,除了跟你,我还能跟谁絮叨这些事情呢?”
“这事不简单,你别逮着个人,就跟对方闲聊卦,提防中了对方的算计。”薛将军抬手,摸了摸薛玲的脑袋,对薛玲这“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性子,脸上虽不太满意,心里却很是欢喜。
老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可不就应该这样骄傲恣意,张扬自信地活着!
他们这些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在前方与人拼搏厮杀,所求,不正是如此!
“哦?”薛玲眨了眨眼,一脸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不简单?”
“别打破沙锅问到底。”薛将军瞪了薛玲一眼,他才不相信,薛玲这个精灵古怪的小姑娘,会想不明白这件事情背后隐藏的深意。
只是,作为薛家的掌舵者,或者,应该说是一个单纯地疼爱关心自家小孙女的爷爷的他,却依然忍不住再次叮嘱道:“有些事情,别跟着瞎掺和”
医院
躺在病床上的林佟,惨白的面容中,透出一丝久病不愈,或者,应该说是即将离开人世的青灰色,让每一个第一眼见到他的人,都忍不住在心里“咯噔”一下。
以至于,林妈妈在踏入这间病房,见到林佟这般模样的那一刻,竟膝盖一软,身体一个踉跄。
若非,关键时刻,一旁的林修伸手,搀扶了一下,怕是要“五体投地”地栽向水泥地面!
林修是林家长房二子,今年1岁,却和普通人家一般,因为处于一个“中不溜”的排行,而得不到父母长辈们发自肺腑关切疼爱。甚至,隐隐还处于林家长房一个被人疏离忽视的地位。
今天,若非林家长房长子,今年24岁的林伟出任务,而,林妈妈又不太愿意,或者,应该说不敢将自家姑娘带过来,根本就轮不到林修护持林妈妈来医院!
只是,眼下,见到被林家众人捧在手心里,几乎达到“要月亮,就不给星星”溺爱程度,只比自己小两岁,却因为多年顺风顺水优渥生活而养出一个骄傲张扬性子的林佟,如今,竟然以这样一种狼狈到近似于孱弱的姿态,躺在病床上,一幅下一刻就会“瞪腿闭气”,去到另外一个世界的模样,林修的心里竟是说不出什么滋味。
“佟佟啊”在外人面前,一向给人端庄贤淑印象的林妈妈,在这一刻,抛弃了一直端着的贵妇人姿态,泪如雨下地嚎叫着,就要扑到林佟的床前,掀开盖住林佟那瘦弱身体的被子,褪掉林佟身上那件惨白刺眼的病号服,为林佟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
“妈。”林修忙不迭地拽住林妈妈的胳膊,不等林妈妈出言喝斥自己,就快速地说道,“医生说了,三弟精神状态很不好,被送到医院后,就吵闹着要跳楼自杀,好几个医生护士没提防,就被他踢打到了,差点就没按住他,被他跑到楼上去直到,院长来看过,给他打了针镇定剂,才让他安静下来”
林妈妈的面容,随着林修的话,而变得狰狞可怖起来,就连牙齿也咬得“咯吱”作响,看向拦着自己,不让自己上前察看林佟情况的林修的目光里,竟也流露出一抹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愤恨。
这抹愤恨,仿佛是单纯地因为林修的话,触动了林妈妈的伤心处,犹如在林妈妈那血淋淋的伤口上,再撒了好几把盐一般,让林妈妈痛不欲生的同时,也恨上了这般行事的林修,又仿佛只是单纯地怪罪,为什么遭受这一切的不是林修,而是林佟!
心里才浮现这个念头,下一刻,林修就毫不犹豫地将它掐灭了。
然而,尽管如此,却依然在他的心里,留下一抹深深的印痕。
“妈,现在,三弟好不容易睡着了,我们就不要惊动他”林修深吸了口气,压下胸腹间陡然生出来的一股郁气和烦闷,继续劝说道,“这两天,三弟遭了大罪了我听医生说,三弟应该是一直不吃不喝不睡地所以,现在,就要好好地休息,在睡梦中温养精神,同时,医院也会帮着调养身体”
至于心灵创伤?
这个时候,可还没有这种说法。
因为被家人疏忽,而养出一个内向性子,平日里,最喜爱翻看各类杂书的林修,在这一刻,突然想到了自己曾在某本书上看到过的一个故事。
当时,他还怀疑过那个故事的真伪,更打心眼里不相信,外界环境的不同,竟能给一个人带来那样深重的影响
而,如今,故事的主人公,竟然变成了自己嫡亲的三弟!
“放手!”林妈妈冷冷地看着林修,目光那叫一个森冷锐利,仿佛瞬间就穿透了林修这张“尊敬兄长,关爱幼弟”的实诚正直假面,看到了隐于他内心深处的龌龊算计,“我的佟佟,一定能好起来给那不敢光明正大露脸,只敢隐于背后操弄算计人心的歹人好看!”
“我,也不会放过那群恶魔!”
一大盆冰水,冲林修兜头泼了下来,只冻得林修脸色青白,牙齿“咯吱”作响。
然而,其实,这,只是林修的幻觉。
很快,林修就从这种莫名诡异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却忍不住微微垂眸,避开林妈妈那森冷的眸光,“妈,爷爷已经安排人调查了,很快,就会捉到真凶,为三弟报仇!”
薛家
这半个多月来,薛玲每天都会满怀希望地下厨。
然而,现实永远是那样地残酷。
这一点,从薛家由之前三天重新添置一套厨具,到最近一个周,已经达到了每天都要替换一套新厨具的情况中,就能推测出持有“屡败屡战,永不服输”心态的薛玲,受到的打击有多大!
不过,即便如此,薛玲却依然孜孜不倦地尝试着。
直到,这天,上午,再一次炸了厨房的她,以“逃命”一般的速度,窜到客厅里,看着满布厨房的滚滚浓烟,脸色变幻不停,半晌后,才跺脚:“算了!”
她能怎么办?
她也很绝望啊!
这种两世灵魂加在一起,却干不过身体本能的感觉,真忒么地酸爽!
院门,就是这时,被叩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