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路程，宁归晚没再开口，只在任勇问她去哪儿的时候，报出天池集团的名字。

约莫半小时，车子缓缓停在天池集团大门前的台阶下。

宁归晚平淡地看着权御，说了声再见，推开车门下车。

权御身躯往后，随意地靠着座椅靠背，偏头隔着暗色车玻璃看着她略有些急促的步伐，不禁轻笑，这一刻，男人那双凉薄的琉璃眸中闪烁着不一样的光，透着几分轻松的愉悦。

……

宁归晚走进天池集团大堂，正遇到宁溶悦跟宁宏华从电梯方向走过来。

两人身后跟着助理和秘书，宁溶悦望着宁宏华说着什么，宁宏华微微侧头听着，不时点头附和，嘴角带着儒雅的笑，很迁就的模样。

当真是父慈女孝的场景。

宁归晚脚步微微一顿，但是下一瞬，便恢复如常，脸上扬起的笑容，极致的明媚，透着淡淡的张扬。

“爸。”她先打招呼。

宁宏华看过来时，笑容消失，严肃也不悦，和刚才面对宁溶悦时明显不同。

“怎么到现在才来公司？”他皱着眉。

整间公司都是宁宏华的，他想知道宁归晚来没来公司，很容易。

甚至，不用他主动询问，也会有人把她没来公司的消息递到他耳朵里。

宁归晚看了眼宁溶悦，才说：“权奶奶住院了。”

宁宏华脸色稍微好看了点，仍看着宁归晚：“老太太没什么大碍吧？”

“休养两天就出院了。”宁归晚如实回。

“嗯。”宁宏华点点头，顿了顿，又开口：“老太太疼你，你好好孝顺她。”

宁归晚听了，莞尔一笑，看向宁宏华的眼神，亮得有些过分：“疼我的人，我自然会好好孝顺。”

“……”宁宏华看着她。

气氛有些沉默。

宁宏华瞅着与自己隔了一米距离的女儿，仿佛隔了千山万水，曾经会抱着他撒娇的、天真又单纯的小女孩，不见了。

看了宁归晚一会儿，他转开视线，却没有立刻走开，只是静静地伫立在原地。

不过沉默并没维持多久，宁溶悦笑着出声，声音轻柔：“爸，维亚科技的负责人已经在等我们了，别让人等太久。”

宁宏华似乎有些不在状态，没有立刻回应宁溶悦，过了会儿，才慢慢回神，又看了眼宁归晚，没说什么，抬脚从她身侧走过去。

“小晚，那我们先走了，维亚科技是我们跟了很久的客户，让人等太久不好。”宁溶悦说完，朝宁归晚笑了笑，然后跟上宁宏华。

宁归晚维持的笑容，在那父女俩消失在玻璃门外时，渐渐敛去。

忽然想起一句酸话来。

世间好物不坚牢，人心易变琉璃脆。

四年前她已经深刻地明白，最不能期待的，便是这人心。

晚上五点半，宁归晚从会议桌上下来，正好接到黎漾的电话。

“小晚，我受伤了……”

黎漾声音带着哭腔，听着惨兮兮的。

宁归晚心下一紧，忙问：“你现在在哪里？”

二十分钟后，宁归晚出现在距离天池集团不到三公里的一家三甲医院。

晚高峰路上堵得厉害，她是跑过来的。

“小晚……”黎漾坐在清创室的椅子上，左腿膝盖从裙摆露出来，磨掉了块皮。

护士正准备给她处理伤口。

宁归晚一见这伤情，揪着的心松了松，缓了缓急促的呼吸，伸手戳了下黎漾膝盖上方，没好气：“怎么搞的？”

黎漾脸上挂着泪，可怜兮兮：“还不是那个小三！”

宁归晚怔了怔，过了会儿，才问：“你跟宁轻菡打架了？”

“谁跟那种人打架！”黎漾擦了把眼泪，抽了抽鼻子道：“我开车路过这家医院，不小心撞见她跟权相濡在这，腻腻歪歪的，我看着来气……”

“所以你就冲上来骂她，然后被她推到，摔成这样？”

宁归晚接过黎漾的话说，像亲眼所见。

黎漾惊讶地瞪大眼，小声：“你怎么知道……啊！”

消毒时棉签擦过伤口，疼得黎漾小脸惨白，身体都止不住发抖。

宁归晚见她这副惨兮兮的娇弱模样，于心不忍，伸手搂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