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这般状况,将她丢出去不是,不丢出去也不是。
犹豫之际,门被叩了两下。
“殿下,您还没有换药呢。”
来的人是青荷,她将东西放下,看见屋里的唐妧妧,眼中并未露出意外之色。
“还请殿下除去外裳。”
“不必了,”谢行秋制止了青荷的动作,转而薅起身后的唐妧妧,丢给她,“你既过来了,便把她也一道带回去吧。”
青荷道了一声“是”。
门从外面掩上。
借着烛火,谢行秋将缠绕在腹侧的纱布一层层解开。那是一道新添的,约半掌长的伤口。纱布已经被鲜血浸成了红色。
得知唐妧妧出事,他一刻钟也不敢耽搁,立刻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不想匆忙之下,失了戒备,中了小人的算计。
他以为这次伏击他的人同以前那些并没有什么差别,不过是些小喽啰,也就没放在眼里,想着速战速决,尽快脱身。
然而过招之间,他发现不对。
这些个人出手狠戾,且一招一式极奇巧妙,最为重要的是,他们皆不要命一般,明知敌不过他,还一股脑儿地往前冲。
谢行秋猜测,他们多半是哪个包藏祸心之人私下里培养的一批死士。
他们虽身手普通,不过却十分难缠。谢行秋费了一番力气才摆脱他们。
然而,按着路线寻过去的时候,他没有找到唐妧妧。直到纪安赶来,他才知道,唐妧妧一早便被候府小世子带走了。
白白折腾一场,唐妧妧却与那小世子在马车之上饮酒吃点心,相谈甚欢。
这般轻信他人,怕是被卖了换成银钱也不晓得。
烛台灯芯即将燃尽,冒出缕缕青烟。
谢行秋懒得差人来换,一挥手将其灭了,屋子里彻底陷入黑暗。
翌日。
唐妧妧醒来的时候只觉头疼欲裂。
微风轻拂,枝丫摇曳。婆娑树影透过窗子映在屋里的屏风上,她盯着那影子发了好一阵儿愣,才想起来自己现下正身处东宫。
隐约记起昨日自己醉酒后的所作所为,她哼唧一声把脸埋进掌心,抱着锦被翻了几个滚儿,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
“姑娘醒了,”青荷把被子一层一层剥开,扶着唐妧妧坐起来,“婢子伺候姑娘梳洗更衣。”
唐妧妧顺从地起身,任由青荷帮自己换上选好的衣裳。
“殿下……”
她甫一开口,青荷便接过了她的话头,“殿下今日有些事,许不与姑娘一同用膳了。”
唐妧妧点头。
这样也好,虽不知晓她是怎么全须全尾地从谢行秋那儿出来的,也不知道依着谢行秋那喜怒无常的诡谲性情若是突然想起这桩事了会不会责罚她,不过能躲得个一时半刻也是好的。
用过早膳,她遣彤胭出宫与十九传信,让他去调查腕骨处有月牙形状印记的人,并嘱咐他,一定要暗中查探,切不可惊动母亲与爹爹。
十九原是个无名无姓的流浪儿,因为入将军府的时候正巧排在第十九位,便取了十九作名字。
他是很早之前就跟在唐妧妧身边的侍卫,后来被父亲偶然发现,认为他是个可塑之才,将他调入了军中。事实上,父亲的眼光果真毒辣。十九入伍虽没几年,如今官职不大不小,也算是个统领了。
唐妧妧身处东宫,不便亲自调查,这件事交给十九来做,她倒也是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