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
黎四海急忙回过头去看北部县令。
北部县令仿佛看死人一般看了陈仁两眼:“也罢,死一人而顾全整个衙门,你做得不错,我会好好褒奖你的。”
如果是换作北部县令自己,当时那个情况,别说是小舅子,就是亲儿子他也下得去手,不过自己能杀,可不代表别人也能杀。
哪怕这个新捕快杀了他小舅子,无形中拯救了衙门的许多好手,也替自己解决了后续的麻烦。
还是得找个机会弄死他。
乍一听很不可思议,细一想却又理所当然。
看北部县令的脸色以及他着重强调的褒奖二字,陈仁知道自己猜对了,这徐鸿飞果然是关系户。
于是他立刻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还请县令大人屏退左右,卑职有要事禀报。”
北部县令又盯了陈仁一眼,才挥了挥手,示意一众捕快退下。
等众捕快都下了桥,陈仁走到北部县令身边低声耳语:“大人,请移步。”
走到石桥护栏处,陈仁伸头对着桥底吹了一个口哨,一张惨白的俊脸立刻伸了出来。
“这是?”北部县令眉头一皱,神色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
“方才镇魔军的萧参将一直在天上看着,我不得已之下,只得一刀刺穿了许捕头的心口,卑职下手还算有把握,刀锋擦心而过,这才骗过了天上的萧参将。”
北部县令沉吟了片刻:“这徐捕头此刻可有大碍?”
“并无大碍,就是有些失血过多,修养几天便好。”
“此事万不可说出去。”北部县令也不愧是能在剑城这种地方混上官职的人,片刻间就做好了决定,
“你在此处静待,子时我会安排人接应你送他出城,往河内的方向走,送他到小鸠村你再回来。”
“遵命!”
黎四海还是比较担心陈仁的,跟着北部县令回衙门的时候,他还回过头来担心的望了一眼。
生怕自己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好兄弟”就这么没了,陈仁也贴心的回了他一个无碍的微笑。
目送他们走远,陈仁才往河边的一个酒楼走去,无论这北部衙门的捕快们有多么该死,临死前让他吃顿饱的,总是没错的。
人家命都交给你了,做事总不能太过于小气。
花了足足四百文买了只烧鸡,趁着四周无人注意,陈仁一翻身又钻下了桥洞。
不料前脚刚踏进去,一把泛着寒光的捕快钢刀就横在了他的脖颈间。
看了一眼面色惨白的徐鸿飞,陈仁淡然道:“这是什么意思?”
徐鸿飞单手持刀,一把扯开了身上的皂色捕快服:“你是用了何种妖法,我这伤口竟然滴血不流!”
剑城的风景本就萧条,平时月光也是惨淡的可怕,此刻这抹月光照射在徐鸿飞心口那外翻的两片皮肉之上,看不到一丝血色。
整体看起来更像是一坨焯过水,又放凉了的五花肉。
看都没看脖颈上的这把钢刀,陈仁径直撕开手里的烧鸡油纸,席地坐了下去。
“你管他妖法仙法,你现如今不是还活着,吃点儿?”
“我若是有事,你知道的。”
收了手中长刀,徐鸿飞也一屁股坐了下来,陈仁立刻微笑着递上一根鸡腿。
“那可不,县令大人早就安排好了,子时就让我送你出城,不会让你出事的。”
一个时辰后,石桥上响起了一声悠扬的打更声。
“咚!——咚!咚!”
“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更夫磨蹭的脚步方才走远,桥上一道黑影就翻落了下来,黑影在水面上轻轻一点,整个身形就飘进了桥洞里。
看着动作犹如鬼魅般飘逸的黑衣人,陈仁暗自一惊,这北部衙门当真是藏龙卧虎?
有一个气势如虹的黄山河还不够,这又来一个身法大师?
幸亏自己一开始布置复仇大计的时候,选择了从内里突破,要是直接外面硬刚,这会儿怕是尸骨都凉透了。
黑衣人没有过多言语,丢给陈仁一个布包,又掏出一张黄纸:“顺着纸上的路线走,可以绕过巡夜士兵,南城门那儿已经打了招呼,你们去了可以直接通行。”
说完黑衣人深深的看了徐鸿飞一眼,脚步一错,整个身形就飘出了桥洞,接着竟是像电影里的武林高手一般踏波而去!
回想着黑衣人刻意压低的声音,陈仁觉得自己应该见过此人,不然他不至于要改变发声方式。
“徐捕快,走着?”
“嗯。”
有夜行惯犯陈仁的带领,二人很容易就钻到了南城门,守城的士兵甚是目中无人,一个个的抬头直视前方,愣是直接无视了二人。
城防小队长更是浮夸,斜靠在长椅上,瞥了一眼走来的二人,一拉头顶毡帽,就睡了过去,临了还不忘偷摸指了指虚掩的城门。
等到二人钻出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城门缝隙,身后城门又轰隆一声合拢了。
这北部县令说不上到底是手眼通天,还是顾虑周全,城门外竟然还准备了两匹快马。
马嘴前的马草还没吃下去多少,说明这马刚牵来没多久。
顺着官道奔出去整整一夜,二人才在一条小河旁停了下来,再往前走一个时辰,就是小鸠村了。
“何故休息?”
“已经跑了一夜,再不歇息的话,这马要是暴毙了,送你到了地方,我就得走路回剑城了。”
“也是,此番还是多谢你了。”虽然顾虑着心口的伤势,徐鸿飞还是翻身下了马。
陈仁咧嘴一笑:“哪儿的话,徐捕快误会了。”
“嗯?”
不等徐鸿飞反应过来,陈仁已经走到他身后,一把勒住了他的脖子:“我可从来没说过我要救你。”
“你...!”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脸,徐鸿飞反应不可谓不快,立刻就抽出了腰上钢刀。
刀光一闪,场间还握着钢刀的只剩陈仁了。
陈仁看了一眼地上滚落的持刀右手,左手二指发力,又将身前这个男人即将迸发出来的哀嚎捏碎在了喉咙里。
“都说你误会了嘛。”
在徐鸿飞毫无章法的挣扎中,陈仁手里的钢刀轻轻抵上了他的背心。
他想呼救,想求饶,不过所有的话语到了喉咙处,都被那只铁手死死的掐灭了。
“昨夜杀你,是不得已而为之。”
说话间,钢刀已经入体一寸。
“现如今杀你。”
“是私人恩怨。”
钢刀透胸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