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深处,一片幽暗的密林里。
清泉手里握着仅剩半截的细剑,它正在寻找自己下一场战斗的目标。
不知为何,它无时无刻都觉得自己很饿,很需要吸取其他鬼怪的阴气。
最近几天那个叫陈仁的主人状态很不稳定,所以清泉暂时还不敢通过那道无形的联系去吸取他的阴气。
直觉告诉自己,那个主人死了,自己也会消失。
“咚咚咚”
极其富有韵律的僵尸蹦跳声在背后响起,清泉还未回头,身子已经往后冲了过去。
灵巧的骷髅身形一错,就让开了僵尸挥舞过来的双手。
紧接着清泉仿佛世间最好的厨师一般,每一剑下去,就能从僵尸膝盖上切下一片薄肉。
地府没有日升日落,也没有春夏秋冬,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妖魔,以及永恒不止的猛烈罡风。
不知过了多久,巨大的僵尸终于被削断了膝盖,它嘴里狂喷的尸气对清泉没有任何影响,不过它摔倒前的奋力一搏,还是挥断了清泉的几根肋骨。
将手中细剑插进僵尸的心脏以后,清泉开始吞噬僵尸的阴气。
不同于陈仁的吸纳阴气储存于自身,清泉是更为直接的吞噬,用作整体成长的营养,就像人饿了要吃饭一般。
吞噬完僵尸的阴气,清泉浑身阴气涌动了一下,眼眶中的幽冥之火比刚才明亮了一些。
骨骼上那些破裂的旧伤开始缓慢恢复,刚才断掉的肋骨也缓缓长了出来。
正当它感觉自己实力又有提升时,地面一阵翻涌,一只人脓从地面的缝隙里钻了出来。
看着人脓身上翻滚的蛆虫,清泉没有任何的退缩,又展开了自己的下一场战斗。
它不知道对面那个主人整天都在做些什么,明明只有无尽的战斗才能变强,他却每天都在沉迷于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不思进取’的陈仁此时正在搜刮自己的战利品。
抹上了徐鸿飞死不瞑目的双眼,他又手脚麻利的拆下了他身上的包裹。
入手很沉,包裹里还有清脆的银两碰撞声。
“啧,真是马无夜草不肥。”
漆黑的布包里,足足十锭大纹银,每锭都是二十两!
其余的倒只是一些随身物品,义不容辞的把这足足二百两银子贴身藏好,陈仁念起了召唤清泉的阴契咒语。
这次清泉却没有及时回应自己,过了快一刻钟,阴契通道才缓缓浮现。
清泉刚跨出通道,陈仁立刻提起徐鸿飞的尸体丢了进去。
看着通道里连血雾都没炸出一滴,就湮灭得无影无踪的尸体,陈仁暗吞了一口口水,回过头来打量起了清泉。
这清泉在那边也不知道是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干架。
相比较昨晚见面的状态,它此刻颅骨上被干了一个大洞,昨夜里那把细剑也不见了。
陈仁低头看了看,把地上徐捕快的遗产钢刀递给了它,清泉也没拒绝,伸出一只骨手接过钢刀后,回身打开阴契通道又跨了进去,不过递给它的钢刀却被一股无形之力刮落了下来。
“这莫非就是空间法则?”
不明所以的陈仁捡起地上的钢刀,找了个角落埋好,才骑着马往小鸠村赶去。
还是得去修整一下,不然这马可挺不到带自己回剑城。
骑马顺着官道一路漫步而行,这还是穿越过来这么久,陈仁第一次有时间慢下来欣赏周边的风景。
正当他搜肠刮肚的想要从墨水不多的肚子里,搞出几个形容词来形容一下周边的风景时,倏地一阵悸动顺着他跟清泉的链接传递了过来。
“清泉出事了?”
陈仁刚反应过来,一股猛烈的吸力就顺着阴契通道传递了过来,他浑身的阴气犹如开闸的洪水一般,片刻间就被吸食了个干干净净。
“现在已经这么能吃了吗?”
脑子里最后划过一道念头,陈仁眼前一黑,就从马上直挺挺的摔落了下去。
等到他缓缓睁开双眼时,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感受到额头上传来的阵阵温暖,陈仁一个翻身就蹦了起来,顺手去腰间捞刀,却捞了一个寂寞。
幸好,腰腹间的重量感告诉他,贴身收藏的银子还在。
“孩子你醒了?”
陈仁目光如电的往这道声音看去,才发现是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妪。
看着陈仁这个反应,老妪连忙放下手中的汤药碗:“哎唷瞧瞧我这记性,你们捕快都是身不离刀的。”
说罢老妪就转身往隔壁房间去,片刻间就抱着陈仁的钢刀走了回来。
接过老妪递过来的刀,陈仁依旧是满脸的戒备。
只因为他不知道躺了多久,身体里的阴气已经缓慢恢复了一些。
透过戮鬼之力,他能看到老妪身上淡淡的鬼气。
“早上的时候,我去村外摘蘑菇,回来的路上就看到你躺大路上了。”
“我呀,人老了又背不动,还是回村里让隔壁的赵老头儿拉着牛车去把你拖回来的。”
“哎,对了,你的马也给你牵回来了,我生怕跑了你问我要,给你关在猪圈里呢。”
这老妪也不晓得是不是太久没人陪她说话,陈仁收刀入腰的时候,她已经接连不断的说了一堆。
“谢谢老嬷嬷了。”言语间虽是道谢,陈仁却一点没有放下戒备,直到他目光移到老嬷嬷放在桌上的汤药碗时,长刀出鞘一寸。
这汤药碗里居然也有一股鬼气!
“真好,你耍刀的样子跟我那孙儿一样好看。”
看着老嬷嬷浑浊双眼中的慈祥目光,又审视了一下她身上的鬼气,陈仁最终还是把出鞘的刀锋又推了回去。
这老嬷嬷身上的鬼气很淡,并不像是什么恶鬼的样子。
“哦?那老嬷嬷你的孙儿呢?”
听到陈仁这么一问,老嬷嬷看着陈仁身上的捕快服,脸上瞬间绽放出了一种耀眼的光芒。
这种光芒,就跟老头儿递给自己葱油肉饼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那孙儿啊,跟你一样,在城里当捕快呢,逢年过节都会回来看我,上次回来还给我带了一大包月饼。”
说话间老嬷嬷转头走回了正屋,边走边说:“那可是松仁金丝月饼呢,孩子来,我给你掰点尝尝。”
这才六月,吃什么月饼?
陈仁有些疑惑的跟着走了两步,就见老嬷嬷从箱子里取出了一块汗巾包着的物什。
随着老嬷嬷一块一块的翻开汗巾,几块早已生霉的月饼被她翻了出来。
皱眉看着月饼上的霉斑,陈仁迟疑着开口:“这...老嬷嬷,这怕是不能吃了吧。”
哪成想老嬷嬷瞬间满脸的不悦,
“你这后生,我还能骗你不成,这可是我那孙儿从城里给我买回来的,松仁金丝月饼!”
老嬷嬷恨恨的瞪了陈仁一眼,才仿佛收敛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又把那几块生霉的月饼包了回去。
看着老嬷嬷轻柔的动作,陈仁只得赶紧转移话题。
要是再说两句那月饼的不是,这老嬷嬷估计就要跟自己拼了。
“老嬷嬷,您那孙儿叫什么名字,您救我一命,等我回去,怎么也得请您那孙儿吃酒才行。”
一提到老嬷嬷的孙儿,她脸上立刻又转阴为晴,满脸的欣喜,
“我那孙儿啊,叫徐鸿飞,这名儿一听就是干大事儿的,小伙子你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