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头惊了鸟鹊,蟋蟀叫醒草根。
日头弹射而起,暖风姗姗而来。
修炼一夜的禹清双目清明,现在的他即便是整宿不睡,也丝毫不觉得困了。
吸收天地之气时,修炼进入一个玄之又玄的状态后,就跟睡觉没有任何的区别。
只可惜不管禹清吸收多少天地之气,滋生多少炁出来,似乎都无法填满整个丹田。
突破到炼气期之后,他发现丹田比他想象中的要大得多。
想要短时间内触碰到筑基期的壁垒,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即便是有灵丹在手,恐怕也够呛。
上班了!
禹清背着包,跟爹娘道别后便离开了。
来到宁越街,禹清又挑选了几种香料。
爹娘的尸体已经换了好几次香料了,再换个五六次,应该就能保存很久。
嗯?
那是……
禹清买好香料后,突然在街上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三生道观中那个对他极好的老妪。
然而此时,她既没有华贵的衣裳,也没有一直守着她的丫鬟。
人影交错的街头,忽的一下,一位行色匆匆的大汉与她擦肩而过,瞬间将她撞倒在地。
只听得她哎哟一声,栽倒在地上,痛苦跃上眼角那如刀刻般的皱纹。
禹清见状,立刻上前将其搀扶起来。
老妪吓得收回了手,有些散落的白发遮住脸庞,惊吓拍打着全身。
“老夫人……”
禹清轻呼一声。
老妪听到声音,抬头看去,发现是禹清后,眼眸柔和了些。
“孩子,是你啊!”
“老夫人,您这是……”
禹清话还没问出口,老妪就抓着他的手颤颤巍巍地起身,“孩子,能帮我一个忙吗?”
“您说。”
别说老妪之前一直照顾他,就算是一个普通的老妇人,他也会尽力而为。
“带我去一下三生道观。”老妪挤出一点微笑,里面夹杂着央求。
看得出来老妪身子骨并不支撑她一个人去。
可是三生道观已经被衙门给查封了,门上都贴着封条。
他作为衙门里的人,若是带她去的话,可是要被问责的,甚至弄不好还会被打上妖道同党的标签。
“老夫人,三生道观已经被查出妖道作祟,现在去,怕是不太合适了。”禹清解释道。
老妪一只手握着禹清,一只手拍着他的手背,“孩子,我就这么一个请求,拜托了。”
禹清犹豫片刻,叹了口气,“好吧。”
老妪展颜一笑,“孩子,谢谢,谢谢了……”
老妪小心翼翼的样子,让禹清很不是滋味。
“老夫人,您的丫鬟呢?”
禹清搀扶着老妪,缓慢地行走在宁越街上。
老妪闻声一笑,“回老家了,照顾我这么多年,也该孝敬孝敬爹娘。”
“您儿子呢?”禹清问。
老妪眼眸暗淡,“他,他生病了,我想去三生道观为他祈福。”
生病?
看着不太像!
但老妪不说,禹清也没多问。
“孩子,有心仪的姑娘了吗?”老妪岔开话题。
禹清面容一滞,上了年纪的妇人都喜欢问这个问题吗?
禹清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还没呢。”
老妪拍拍禹清手背,“该找了,我儿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有心仪的姑娘了,可惜啊,我这个老糊涂拆散了他们,如果没有的话,或许我孙儿都跟你一般大了。”
禹清笑道,“您想必也是为了他好。”
老妪苦涩一笑,“是啊,为他好,为他好,可我却一件好事都未曾跟他做过……”
言罢,老妪浑浊的眼珠已被泪水浸湿。
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经来到了三生道观门口。
如今的三生道观已经没有了此前的盛况,那大门上的封条封住了所有人的视线,让人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路过时便匆匆离开!
“孩子,就送到这吧,我自己过去就行,别误了你的前程,回去吧,回去。”
禹清刚要送,老妪却拦住了他,还一个劲的推他,让他离开。
老妪的力道很小,却很坚决。
禹清后退了些,藏在一个拐角。
老妪见没了禹清的身影,笑了笑,随后慢步踏上三生道观的阶梯。
一直爬到门口,面对两纸封条,站立片刻。
噗通!
老妪双膝跪地,拜在道观门前。
咚!
额头坠地,坚硬的石板少了些灰尘。
咚!
这下多了些猩红。
咚!
石板流血了。
禹清从拐角出来,想要阻止老妪这样的行为。
就在这时,他耳边清晰地传来老妪的言语。
“三生大人,老身知道往生罪孽深重,此生已无法弥补,可老身只求三生大人不要将老身的罪孽加在我儿身上,他是无辜的!”
“我儿一生没有犯过错,为官以来也一直清正廉洁,从未忘记他爹临终前给他的教诲,可如今,他被奸人所害,锒铛入狱,身陷囹圄。”
“老身……已经害得他此生不再娶妻,不想连他的仕途也给毁掉,三生大人,如果您听到了老身的请求,希望您能帮……帮帮老身。”
“老身……愿意以性命换得我儿重见天……”
话音未落,老妪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栽了下去。
嗖!
早已靠近的禹清脚下生风,瞬间出现在老妪身旁搀扶着她。
可当禹清接过她的一瞬间,身旁却飘起一道虚影。
禹清看着那道虚影,眼中满是愕然。
死……死了!?
禹清手掌白气入体,探查老妪身体内的情况。
心力交瘁,过度悲伤……五脏已然衰竭,无半点精气。
没生机了!
禹清抬头看向那浑浑噩噩的亡魂,有些怅然。
禹清抱起老妪的尸体,起身往衙门走去。
街上时不时有人看向禹清,不过也都只是扫两眼。
丝毫不关心禹清抱着的是活人,还是死尸。
不多时,禹清便来到了衙门前。
走进衙门后,禹清便碰到了值堂的老刘。
“禹清,你这是……”
瞧见禹清抱着一老妪,老刘问道。
禹清道,“这位老夫人过世了,老刘,帮我查查她的家属。”
“死了……”老刘退后两步,皱眉看向老妪,“这可麻烦了,人死了,只能是张贴告示等家属认领,靠咱们,没个三五天是找不到的。”
“再说了,衙门里事多,捕快们可不愿干这事,一个老人死就死了,管那么多干嘛!”
禹清没理会老刘的话,“那你有听说京城最近有哪位高官入狱了吗?”
高官入狱?
老刘虽是衙门值堂,但这里却是八卦传的最广的地方。
无他,闲!
“这你可就问对人了,你知道吗,咱们之前查的三生道观,幕后之人是礼部侍郎荆仑羽,我就说那妖道怎么敢在京城兴风作浪,感情背后有礼部侍郎撑腰,啧啧啧……”
礼部侍郎荆仑羽。
看来是当了郭悦领的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