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两个女人打架,拽头发,揪耳朵,形象全无,风度不顾。夏若初跟聂霓裳厮打一通,两个人居然势均力敌,不相上下。
“夏若初,你服不服?”聂霓裳的手推着夏若初的半边脸,精心梳理的发髻已经歪斜,妆容精致的脸此时也满面尘灰和红痕。
“不服。”夏若初的手也推着聂霓裳的半边脸,她的脸上红痕遍布,耳朵也被揪红了,整张脸可以跟关二爷的红脸相媲美了。
“那我们再打一次!”聂霓裳不满道,“你先放手。”
“你蒙谁呢!”夏若初死死推着聂霓裳的脸道,“放手让你打?我有那么傻吗?咱俩是平局,数三下一起放手,今天这架到此结束,怎么样?”
“好!”聂霓裳道,“你丫的够野,今天就算平局。”
“过奖过奖。”夏若初对于自己第一次打架的结果还算满意,没太丢人。她数道:“一,二——”数着数着,只觉得体内忽然有一股强劲的力量,晴朗的天上忽然飘过一朵阴云,不偏不倚罩在自己身上。这是——要破阶了?
“三呢?”聂霓裳看到破阶云,慌忙补了个“三”,用灵力挣开夏若初的手下了擂台,“你破阶,休想拉我陪练!”
“你不仅是陪练,还输了!”夏若初终于放松下来,躺在地上笑道,“你用了灵力,下了擂台。我赢了——”
“轰隆”一声,一道天雷从破阶云上击下来,夏若初已经做好被雷劈死的准备,没想到黑色的身影又笼罩在她的上方,独孤鸣深硬生生替她挨了一记天雷。
“小初,手给我!”独孤鸣深没事人似的笑着,夏若初震惊地望着他,独孤鸣深的手将破阶之力缓缓注入夏若初的体内。
灵府充盈着力量,夏若初的身体缓缓升入半空,一股不受控制的灵力蹿到四肢百骸,从未有过的舒服之后,是她因为受伤而筋疲力尽的晕厥。
再醒来时,夏若初已经躺在了红石院的床榻上。榴花哭得梨花带雨,夏若初还看到了从萤罗扇里出来的贻妮。
“主人,你疼不疼?”贻妮撇着小嘴,“聂霓裳这个臭丫头,下手也太狠了。”
“贻妮,你可以自己出来了?”夏若初惊喜不已,想不到自己运气这么好,还是跳级破阶。
“是啊!主人你现在已经是八品灵师了。”贻妮得意道,“可以跳级进倚云栽乙室了呢!”
“对了,独孤教习他没事吧?”夏若初歉疚道,“之前商量的计划里没有他挡天雷这一条啊!虽然他修为深厚,可是替我受天雷毕竟违背五行大陆的规则,会受反噬的吧?”
“独孤教习受了天罚,修为降到了五品。”榴花说这话时意味不明,夏若初不敢再说话。从四品降到五品,那可是直接降了三四级啊!灵力修习越往上越难晋级,独孤鸣深这牺牲也忒大了!
打个架欠下这么大一笔人情债,夏若初真不知道自己是赤字还是盈余。
将军府。
“小初,你怎么来了?”独孤鸣深见到夏若初,喜出望外,连外袍都没来得及披就要下床来。
夏若初忙阻止道,“你别动,快躺着。对不起啊!都怪我没用,连累你了。我去倚云栽丁室没找到你,花助教说你告假在家休养,我来看看你。”
“你我之间,无需道谢,亦无需道歉。”独孤鸣深脸色苍白,却笑容满面,“你是我的小初,是我不惜一切要守护的人。只是降了品级而已,又不是什么性命之忧。你的灵力虽然深厚,但却是源于本命空间,而不是你的修炼。如果受了那记天雷,你只怕承受不住破阶之力。”
“独孤教习,你不让我道谢,也不让我道歉,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夏若初自己也是满腹疑问,一般而言,破阶都是修士修炼破了瓶颈期才会有,她这最多算半瓶醋,也不是破阶的时候啊!
“不让你说,是想要更多。”独孤鸣深握住夏若初的手,“小初,我对你是真心的。到现在你还不愿意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吗?”
“我——”夏若初不知道怎么接了,独孤鸣深为了她,好好的神京将军不做,屈尊来西辛当初学堂教习;甚至为了保护自己受了天罚,降了阶品。
他是真心喜欢夏若初,可他所喜欢的夏若初不是这个夏若初啊!
夏若初不想当替身,她不是之前那个恣肆豪放的夏若初,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穿越者。
“独孤教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夜修绝从门外进来,将夏若初拉到自己身边,“夏若初是本王的未婚妻,君帝钦点的寒王妃。”
“寒王殿下这话是不是说得太早了!”独孤鸣深道,“我知道你让润遥去神京请旨赐婚,可御旨未到,胜负未分。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听到独孤鸣深这番话,夏若初原来的感动忽然间消散了。胜负?鹿死谁手?
这个男人为尊的世界,原来她夏若初也不过和所有的东西一样,是一件男人的附属品。而眼前这两个男人,不管是用所谓的情意还是权势,到底不是为了她,只是为了他们的自尊。
“这是给你的补品。”夏若初将东西放在一旁,“我还有事,先走了。”
“小初!”独孤鸣深没能叫住匆忙离开的夏若初,夜修绝目的达成,也不再逗留。他追出来,却看到夏若初跟辛垣寻在路上走,不由得有些气恼,也拂袖回倚云栽了。
“祁王殿下,您怎么会来这儿?”夏若初对辛垣寻虽然好感不多,到底曾是有好感的。当不成夫妻,也不至于连当个普通朋友的气度都没有。
“六小姐果然是失忆了。”辛垣寻惊讶于她的态度之沉稳,没有想象中的死缠烂打,也没有什么尖酸刻薄的话,倒是比从前可爱得多。
“殿下这样一说,我倒是可以猜一猜了。”夏若初想了想,道,“殿下是来探望独孤教习的?你跟他私交不错?”
“我母妃姓独孤。”辛垣寻笑道,“六小姐虽然失忆了,但本王觉着,倒也是因祸得福了。聪明伶俐,秀外慧中,越来越像大家闺秀了!”
“这样子啊!”夏若初笑了笑,“人总是会变的。殿下不进去吗?”
“原本是要进去的。”辛垣寻道,“不过遇到六小姐,倒是不用进去了。这件事或许找六小姐比找独孤有用。”
“跟我有关?”夏若初喃喃道,“跟独孤教习和我都有关,殿下该不会是想说之前退婚求娶的事吧!”
“正是!”辛垣寻与夏若初踱步到石桥边,辛垣寻望着远处的风景叹道,“六小姐,子埙莽撞退婚,的确是拂了你的面子。可是独孤不同,他与你青梅竹马,对你痴心不悔,寒王虽有权势,到底是无情之人。”
“所以殿下觉得我拒绝独孤鸣深是因为想嫁到神京?”夏若初苦笑。
“我想不出其他理由。”辛垣寻道,“寒王是君帝的亲皇叔,虽然脸毁了,但仍然是让万千贵女恋恋不忘的夫婿人选。”
“我不想嫁。”夏若初道,“将军也好,王爷也罢,我都不想嫁。如果说我曾经有过一点点想要携一人白首的心思,那也只是年少无知时对你起过这样的心思。我说明白了吗?”
“你——我……”辛垣寻本是想促成独孤鸣深跟夏若初的好事,以扩充他的实力,没想到被夏若初一番告白,“抱歉,是我伤了你。”
“你的确应该道歉,我也接受你的道歉。”夏若初发觉跟辛垣寻在一起时,原主的残留情绪总是会出来捣乱,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臣女告退!”
看着夏若初的背影,辛垣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当初退婚的是自己,现在觉得愧疚的还是自己。撮合自己的前未婚妻跟别的男人,他自己也是别扭得紧。可是要入主东宫,独孤鸣深是很大的助力!
逃课来探望独孤鸣深,没想到探出个鹿死谁手、胜负未分,还撞到了辛垣寻。夏若初暗叹流年不利,还是老老实实回去上课。
初学堂的大门守卫森严,夏若初绕到后门,发现有个胖子正在墙头趴着。
“不许动!”夏若初捏着咽喉做个又老又苍凉的腔调,“大白天的不好好上课,竟敢翻墙。说!你这是要干嘛去啊?”
“教习大人,我就是去卖了点馄饨才来晚了!”胖子缩在墙头不敢动,“我保证真的没有以后了。”
“卖馄饨?”夏若初放开手,仰头问道,“你卖的馄饨有千里香的好吃吗?”
“不是辜教习!”辛垣淳回过头,惊喜道,“老夏,原来是你啊!我听说你升入初学堂以后可乖了,从不迟到早退,最多就是上课睡睡懒觉。怎么?老毛病犯了?”
“你才犯病呢!”夏若初踩着墙下的石块翻到墙头上来,“堂堂太子殿下,一国储君,居然天天与市井小民为伍,还翻墙逃课,要是陛下知道不打断你的腿!”
“你这说话怎么老气横秋的。”辛垣淳跳下墙,伸手道,“赶紧下来吧!听说你跟聂霓裳打架打到破阶,现在都跟我同室求学了。你可不知道,乙室的辜教习是出了名的严格,再不去就死定了。”
“不用再了,我们现在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