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多数人恐惧，极少数人盼望的考试如期而至了，曾经的若曦早就久经考场，而在这个世界，她还是第一次参加考试，心里微微有点忐忑。

第一科考的是“礼”，据说为了防止作弊，每个学子手中的试卷都不相同，若曦打开自己的试卷，上面是先生行云流水的五个字：“为人子之礼”。

若曦出生在一个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的世界，对这种强调礼教的学科实在很难喜欢起来，因此平时上课都是在摸鱼开小差。

但这次她可是和陈青青打了赌的，卯足了劲儿得高分才是硬道理，因此，最后的几天她重点复习了这门学科，花了许多时间和心思把课本熟读并背诵下来。

若曦的这道题目出自《礼记》，她大笔一挥，将早就烂熟于心的答案写了上去。

“凡为人子之礼：冬温而夏清，昏定而晨省，在丑夷不争……”

一字一句，一笔一划，工工整整，认认真真。

她的字确实不漂亮，但是胜在用心，要说她写的是衡水体的繁体字也不为过。

各处细节都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她不紧不慢地答着试卷，当她写了一半的时候，很多学子已经交卷离场了，她顾不得别人，只是一心一意地答着自己的卷子。

终于写完最后一个字，若曦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笔，鼓起腮帮子在卷子上吹了吹，又用手扇了扇，待墨迹完全干透，才交卷离开了考场。

坐在后面的天祁早早写完了试卷，却一直坐在原地，视线不着痕迹地飘向她的方向。

小姑娘头也不抬，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卷子上，阳光照进窗口，为她认真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此刻的她，真是美得耀眼。

交完卷子，若曦趁着休息的时间到外面透透气，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又拿出古筝简谱，将《高山流水》这首曲子的曲调和指法从头到尾背了一遍。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看完后，若曦信心满满地回到了讲室。

“乐”这门学科考的是合奏，众学子一同演奏，先生在讲室里来回走动，仔细倾听，如果有人出现错误，就会被扣分，一次错误扣一分。因此想要滥竽充数是不可能的，必须得拿出真正的本事来。

由于准备充分，这门课若曦顺利的考完了，一处错误也没有。

接下来是若曦最擅长的算术，这一次，她快速答完所有的题目，第一个交了试卷。

出了讲室，还没到中午，若曦去斋室买了几个包子，回寝室边啃边复习。

这几日，她每天早出晚归，费尽心思才躲开了天祁。明日要考“射”、“御”和“书”，应该会有许多学子去教场练习骑马射箭，如果去了很遇到天祁，她还是躲在寝室里看书比较安全。

若曦找胡鹏打听过，这个陈青青从小耳濡目染，对于女子的绣花很是擅长，画画和算术也不错，可是其他几科就要差一些了。

她是全书院唯一一个没有选择绣花和画画，而选择了骑马和射箭的女学子。但她的射箭是天祁教的，骑马也受过天祁的指导，两人也经常一同练习。目前她的骑射水平比起大多数男学子也毫不逊色，因此，对于这两门课程她根本不用担心。

第二天，若曦精神焕发地来到教场。

第一门先考“射”。众学子排成四队，轮流射箭，每人射三箭，合计总分。射中靶心者得十分，红色范围内是九分，其他得分从中央到边缘依次递减。

天祁站在若曦旁边那组，轮到他的时候，班里的男学子和为数不多的几个女学子都在旁边观战，还为他加油助威。若曦努力克制着自己探头去看的冲动，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地面，却竖起耳朵听着他那边的动静，心也仿佛被提了起来。

他每射一箭，姑娘们拍手叫好的声音便会响起，看来，他的总分是妥妥的三十分了。

她这才觉得安心。

他几不可察地转过视线，见小姑娘低着头，无意识地玩着手指，视线半分也没落在他身上，几丝失落涌上心头。

算了，还是让她先安心考试，有什么话，等考完了再说。

轮到若曦的时候，她余光瞥见天祁带着程立峰和周蕴，也站在人群中，凝视着她的方向。

也许是他的眼神太过专注，她忽然紧张起来，心跳莫名加快了，手也在微微颤抖。

她哆哆嗦嗦地拿起自己的小弓，抽出一支箭，心里暗暗骂自己太没出息，没有办法忽略天祁的存在。

她闭上眼，深呼吸，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别看了，走吧。”天祁的声音如天籁般传入她的耳朵。

她倏地睁开了禁闭的双眼，正好看见天祁三人远去的背影。

这对若曦来说无疑是最好的镇静剂，她一下子冷静下来，按照天祁教过的动作要领，弯弓搭箭，射中了靶心。

又一箭，仍然是靶心。

第三箭，稍微偏了一点，得了九分。

若曦情不自禁地欢呼一声，要知道，她这个分数，已经是射箭成绩中的佼佼者了。

如同预期的一样，“御”的测试她也顺利通过了。然后就是“书”，这科更简单，先生随机指定《大学》中的课文，背诵并讲解出来即可。

若曦之前得了天祁的真传，考试时毫无悬念地得到了齐先生的赞许。

六科考试顺利结束后，若曦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身体里最后一丝力量仿佛被抽干了，全身都软弱无力。

考试，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一件劳心劳力，折磨人的事情。

她揉着太阳穴，强打精神走出讲室，却见天祁站在讲室门口。

他的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她，见她走过去，也没有任何让路的意思。

四目相对，若曦的脚步顿了一下。

她心中懊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自己还是溜之大吉为好。

她迅速移走视线，若无其事地朝左边迈了一步。

自己的身形还算苗条，如果想从他旁边钻过去，也是可行的。

谁知，天祁伸出胳膊，随意将手搭在了门上。

若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