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萧默只是好奇那个生他的人长什么样子，并不会跑过去认亲。皇帝待他很好，待母亲也很好。再说了，他已经有阿爹阿娘，弟弟了，并不想多一门远亲。

萧策觉得此时此刻，必须替他看清局势：“一旦等他回过神来，必定会反扑。你一定要稳稳地登那个最高的位置，不要让我萧家满门抄斩。”这是警示，也是托付。

现在萧家三代人，都跟萧默绑在一起。一旦落败，覆巢之下无完卵。

萧默心里空空的，说不什么滋味。看着这眼前的歌舞升平，淡淡地说：“我知道。”

到了晚宴的时候，换了宫殿，可以看到王妃公主，以及外命妇。三品以官员的妻子或者母亲，凡是有诰命在身的，或者有封号的郡主、县主都在。

萧默远远地看到封彩彩跟一群贵妇们在一处。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宫里见到她，就算完全改了服装发饰，他也能一眼认出那是他的阿娘。他开心的跑过去：“阿娘！我在这！”

陈琪闻声，瞥了一眼封彩彩的位置。凭什么他的母亲关在未央宫，不能出席这样的宫宴，而那个野小孩却能左右逢源？他默默的往旁边移了一下，伸出右脚，只要速度够快，谁也没在意，只会认为是人家撞倒的他。他什么也不用做，自会有御史台的人非议。

萧默飞奔过去的，路过陈琪身边的时候，被李希文一把抱住：“秦王殿下，你慢一点。这里人多，注意仪态。”

“哦哦。”萧默不仅没生气，还拉着他一起：“走！你阿娘也在那边。我们一起过去。”

“乡野莽夫就是粗鄙。”陈琪轻飘飘地一句话，故意说给他们听的。

萧默气的想动手，又不能在这里动手：“那你就是粗鄙之人的弟弟。今日大臣们都在，你可要好好的保护好你的皇家颜面。”

李希文以为这就过去了，没想到没占到便宜的陈琪把矛头指向了他。

“李希文，你究竟是谁的伴读？天天像一只哈巴狗一样跟着秦王，讨好人家，真丢人！”陈琪嫌弃道。

“我……”李希文莫名其妙。他好歹也是大将军的儿子，总是这样被欺负，心里也不痛快。

萧默也替他不忿：“他只是来南书房跟我们一起听学，又不是你的下属。你在这里吆五喝六个什么劲儿？知道人家是大将军之子，嘴里放尊重点。”

封彩彩看着不对劲，怎么萧默在哪里跟人吵架？这时候吵架可不合适。于是过来看看怎么了。

“怎么了这是？”封彩彩一开口，陈琪就朝他们翻了个白眼。

封彩彩早就听说这陈琪脾气怪，没见识过：“论辈分，臣妇算是两位殿下的长辈。不知道有什么过节，可否告知一二？”

陈琪不说话。萧默跟李希文也都沉默。

李夫人跟着过来。早就听儿子讲过这个陈琪有多难伺候，在南书房，没少替人家挨打。如今遇到了丞相夫人这么硬气的，自然是不能放过绝佳的机会，少不了煽风点火：“夫人莫要生气。孩子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

陈琪瞪大眼睛：“你敢！”

“长辈教训晚辈，有什么敢不敢的？”李夫人家好歹也是勋贵人家，已故皇太后李氏的母族，并不惧怕他一个几岁的皇子。李夫人一转身，笑盈盈地对萧默说道：“秦王殿下，你说呢？”

萧默感觉不对劲，莫非这个李夫人是想借他的手，打压陈琪？明明是他帮李希文撑腰，怎么变成这样了？他看了一眼封彩彩，阿娘一定不会愿意被人利用。他很平静地说道：“也没什么事儿。教训就不必了。”

李夫人没想到他如此沉得住气，反而更加喜欢他了：“秦王殿下说的是。儿子，以后多跟秦王学学。做人要宽宏大量，不要斤斤计较。”

“知道了。母亲。”李希文轻轻地吐掉一口气，还好秦王不是逞凶斗恶的，不然闹出啥动静，引来一群大臣围观，他少不了又要挨罚。

萧默惊讶于这位夫人的变脸功夫，瞬间觉得李希文在宫里的日子不好过，在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

正好殿门口沈破云跟李丹一前一后过来了，大家都跟沈王爷打招呼。

李希文赶紧躲到李丹身边，喊了一声：“姐。”

李丹看着众人，直接走到皇帝面前：“启禀陛下，太皇太后口谕：晚宴就不过来了。明日，请楚王带着世子爷，小公子们入宫见一面。”

楚王听完了，等了一下，确定没有别的话，才说：“劳皇祖母挂念。”

陈沐点头：“知道了。辛苦李大人了。李大人留下来，歇一会儿再回去吧？”这就命人赐座。

李丹认识的人不多，不想留在这里：“臣谢过陛下好意。臣还是回北苑伺候太皇太后。”说完就要走。

陈蒙前，先给李丹见礼：“请大人带个话，问一下母后，儿臣能否过去见一面。”他出生的时候，高祖皇帝已经过世，是太皇太后做主留下他的小命。难得回一次洛阳，见一面少一面。

李丹只是个后宫的女官，见人家这么年轻，又自称儿臣，便知道是十六皇叔燕王殿下。她有点紧张，赶紧还礼：“臣一定带到。”

她出去的时候，李希文跟着走到殿外，又送了一段路程，只为了姐弟两个能说几句话。

林玄素四下张望，晚宴都开始了，怎么还没看到贵妃人影？可千万不要在这种时候出事！他现在一怕皇帝病危，二怕贵妃遇害。虽然他只是个普通的朝廷命官，哪个派系都不沾边。

远远地看到薛砚进来，林玄素总算松了一口气，可以踏实地跟左右饮酒。

薛砚过来，只是代贵妃传话：“我家娘娘请陛下不要饮酒，早点回去。”

陈沐还以为她至少会走个过场，没想到早朝会皇后不让她来，晚的宫宴她直接就不来了。莫非是在跟他怄气？不然派人过去请一下？

“贵妃还有别的话？”陈沐侧过身子问道。

薛砚摇头：“没有。”

陈沐就让她回去了。他是皇帝，怎么可能放下大臣们在这里，自己一个人走掉，还是再坐会儿吧。酒，他哪里敢喝。酒壶里装的是参茶，还是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