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给不了你世界全部温柔,但有个词叫,尽我所能。
…………
济北医院。神经外科。
医院长廊,一位身着白色长褂的男人迈着急步,干净利落的短发随意搭在额前,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俊逸绝尘的眼睛,他的步伐很快,后面跟着的男人几近带着小跑。
男人推开门,带上手套,看着躺在白色床单上的老人,抬眸,与对面带口罩的女生对视了眼,温润的嗓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显得异常清列:“病人现在什么情况?”
男人声线很低,站在对面的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眼神飘忽不定,愣在原地半晌没出声。
“病人现在什么情况?”傅寄寻又重复一遍刚刚的问题,皱眉看着面前的小女孩,显然有些不悦。
一旁站着的人见傅寄寻神色不对劲,立刻接上他的话:“余荣芳,女,七十五岁,有高血压,近期没有手术史,据家属描述,病人是在吃饭时突发头痛,吐字不清晰,视力开始变模糊,初步判断应该是突发性脑出血。”
“怎么没送急诊?”
“今天高速路上突发车祸,急诊那边忙不过来,推神外了。”
傅寄寻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笔灯,弯腰查看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先给患者做头颅CT和MRI检查,尽快。”
掀起眼皮,环视一周:“家属呢?”
小护士这才反应过来,快跑朝着门口方向,拉开门:“哪位是余荣芳女士的家属?”
余清舟掀起眼皮,冷不伶仃地扫视着一旁站着的人,剥离口中的棒棒糖,丢入一旁垃圾桶,嗓音清列:“我是。”
余建成本想开口,听见声音后止住,跟在后面,进入房间。
傅寄寻抬眸,有那么一刹那的惊异,女孩儿穿着简单白T,底下搭着的牛仔短裙露出一双白皙修长的大腿,散着的头发有些零乱,愣了几秒,仅是一瞬,又恢复如常,轻飘飘一句话映入房间里每一个人的耳旁:“头痛持续多久了?”
“前几个月就有一些,只是头痛持续并不久,一阵一阵的,吃饭的时候没有什么胃口,一开始以为是没休息好,我工作忙没顾及上,对了,几个月前去晨跑的时候扭伤了脚踝,但是看过医生,拍了片子说没事儿,今天吃饭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头痛又犯了,后来话都说不清。”余建成开口的语气有些急,一只手的手心一直敲打着手背,满面愁容的脸皱纹遍布,细密的汗珠悄然爬上额头,顺着她的额头一直滑至颈项。
傅寄寻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老人有高血压?”
“有,但这些年控制得很不错,降压药也一直没停过。”
傅寄寻轻嗯了声,摆手,示意护士将人带出去。
“医生,我妈没事吧?”
“没事,小手术”
“手术?还要做手术?”余建成有些惊慌,没注意,下意识地抓住傅寄寻的手腕,连带一旁站着的余清舟心都跟着狠狠颤了几下。
“傅医生,病人生命体征正在下降!”声音紧张而急促,傅寄寻抽回手,薄唇轻启,声音铿锵有力:“将人推进手术室,准备病危通知书。”
“CT和MIR的片子出来了。”男人火急火燎的拿着两个片子,拉开房间大门,将片子放在灯箱上。
傅寄寻好看的眉眼蹙起,冷峻得厉害,阮既觉得周身的气压都低了好几个度,偌大的房间顿时鸦雀无声。
“医生,不是小手术吗?为什么要签病危通知书?医生……医生……”
“这位家属,请您冷静,您要相信我们,更要相信傅医生,签署通知书只是手术中的一个流程,傅医生也说了,这只是一个小手术,您放心。”
“好……好,我相信你们,医生你们一定要救救我妈……”
相比于余建成的惊慌,余清舟的反应显然要镇定许多,可那飘忽不定的眼神终究是出卖了她,往侧边挪了一小步,恰好挡在傅寄寻面前,开口清冷的声音宛若一潭死水:“手术,几成把握?”
“五成。”
余清舟垂着眼眸,浓密卷翘的睫毛在眼底扫下一片青影,缓了口气,至少,有一半生还的可能,还是有希望的。
这场手术进行了大概七个多小时,傅寄寻动了动脖子,将手套脱下,丢入一旁的垃圾桶。
阮既:“幸好有你,动脉瘤引起的脑出血,也亏你发现得早准备手术,再晚一点,怕是你傅主任从鬼门关也拉不回来了,这济北医院是不是就会出现从你手上第一个离开的病人?”
阮既这个人,最大的乐趣之一便是同傅寄寻玩笑。
偏生他这个人死板不懂变通,永远一张关老子屁事的脸,越看越让人不爽。
傅寄寻置若罔闻,专心洗手,来来回回搓了好几遍。
特别是刚刚被余建成抓过的地方,手术前清洗了好几遍,术后又是不停的揉搓,仿佛那红得通透的手腕不是他的一般。
“那个人,不适合神外,调走。”
“你是说今天那个说不出话的小女生?人家这不是刚调过来实习,至于那么苛刻吗?傅主任。”
傅寄寻没说话,站在一旁,等着阮既先出去,既然话已经说过了,他就不想再重复第二遍,先送去急诊锻炼一段时间再调神外,他倒是觉得可以。
撇了眼还没准备出去的阮既,暗了暗神色,他不喜欢第一个走出手术室,更不喜欢拉拉扯扯的画面。
“明白,我这就先出去帮你挡住患者家属,你随后就行。”
点头,轻嗯了声。
傅寄寻,济北医院神外一把刀,从上任到现在从没有在他手上逝去一个人,换句话来说,就算是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他也能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
出了手术室,瞟了眼站在一旁的余清舟,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很轻,很淡,仅一瞬,转身阔步绕回了自己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