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嫄原本对梅念纯只是有些反感,并没有恨意。
只要梅郡主不主动挑衅,她也绝不生事,很愿意跟她和平相处。
毕竟是云司业明媒正娶的女人,她要跟敏王府合作,就得容忍梅念纯这个炮仗脾气。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这点面子不能不给。
但此时她却一点不想忍,一是梅念纯屡次挑衅她,二是因为颜叶。
她冷哼一声,嘴角弯起一个轻蔑的笑容,“不过狗仗人势也还好,毕竟有人有狗,可你们师徒两个不一样,是狗仗狗势,徒弟狗崽,师父狗头!”
柳若嫄吵架骂人是一流高手,来一个怼一个,来两个怼一双。
更难听的话还在后面等着呢,就看狗男人敢不敢应战。
颜叶浑身寒气骤起,但柳若嫄丝毫不怕他,叉腰站在原地,镇定自若。
此刻她倒想看看,当年口口声声要护她周全的师兄,如今是怎样帮着外人欺负她的。
前世今生的一笔笔血债,她统统记下来,以后加倍地还回去!
“放肆!”颜叶的气场顿时变得庞大威压,冷声开口,“你小小年纪,竟敢口出狂言,不把敏王妃放在眼里,今天我便代替徒儿出手,给你点教训。”
言罢,他挥动灰袍双袖,转眼射出无数闪亮的银针。
这些银针打入她体内,不至于毙命,却能让她痛不欲生。
围观的众人一阵惊呼,有人不忍目睹柳若嫄中招的惨状,连忙捂住眼睛。
柳若嫄目光一寒,连忙向后退去,刚要在面前打出一个灵气罩挡住银针,就见一道青光闪过。
“呲——”
所有银针顷刻间像被熔化一般,在空气中散出一丝青烟,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个银蓝色的身影飘落在眼前,锦衣蟒袍,银冠束发,单手抱住柳若嫄。
四周响起一声声赞叹,围观者纷纷议论猜测。
“静王,真是静王——”
“静王不是和离了吗,还赶过来救柳大小姐?”
“一日夫妻百日恩,静王再怎么绝情,柳大小姐以前也是静王妃,他不能见死不救。”
“静王不是患病多年,卧床不起吗,怎么身手这般厉害?”
“刚才救人的不见得是静王,他身边高手如云,用不着亲自出手相救。”
颜叶脸上的面具遮住半边容貌,看不出他的表情变化,但他的嘴唇明显地抖动两下。
“云子缙!”他口中说出这个名字,带着一抹深深的恨意。
不知道为什么,这声“云子缙”让柳若嫄心中一拧,涌起一股说不出的酸痛感。
突然间神色一晃,仿佛回到当年,两个男人互相开玩笑的情景。
“月观瑢,你既然字子缙,以后我叫你月子缙吧,子缙比观瑢亲近一些?”
“月子缙也太难听了,我母亲姓云,你可以叫我云子缙。”
“幸好我师父给我起名字简单,没有什么字啊,号啊的,不然光是名字都让人头晕了。”
“颜叶,不如我给你起个字号,叫追云散人吧。”
“追云散人是什么意思,这么古怪?”
“你整天追在云欢儿身后,不是追云是什么?”
“胡说,欢儿是你未婚妻,要追也是你追,我只是遵从师父旨意,保护师妹……”
……
柳若嫄收回神思,看着眼前一身灰衣的颜叶,只觉得岁月变迁,物是人非。
他似乎成熟了许多,不再是当初的桀骜少年。
而身边的男人,虽换了身份和装束,但仍然有一股少年王者的意气,锋芒毕露,不可一世。
对比之下,柳若嫄倒有点同情颜叶了。
云子缙不理会颜叶,仿佛视而不见。
他转头看向臂弯中抱紧的女人,黑亮的眸子里多了一丝幽深。
心中暗搓搓地想着,我老婆穿少女装也好看,身上还是软软香香的,搂住就不想松手。
“幸好我来得及时,不然我的王妃被银针射成马蜂窝了。”他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似乎对自己的行动很满意。
柳若嫄拉着脸,心里直堵得慌,朝他翻一个白眼。
狗男人一开口她就生气,有他这么说话的吗,谁被射成马蜂窝,他才马蜂窝,他全家都马蜂窝!
“静王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我现在已经安全了,请王爷放开你的手。”柳若嫄故意大声说道。
清冷的眸子瞥他一眼,嫌弃得不行。
虽然这男人身上的气息很好闻,胸膛也很温暖有厚度,但她不想再跟他扯出不明不白的关系。
“王妃不必客气,你我夫妻一体,本王护你是应该的……”
柳若嫄立刻打断他,咬着牙恨恨道:“静王莫非忘记了,我跟你已经和离了。”
云子缙眉头轻蹙,“哦,若非王妃提醒,本王确实忘记这件事了。”
柳若嫄气得头要掉:“……我不是你家王妃。”
云子缙:“知道了,你是本王的前王妃。”
柳若嫄:“……”
周围旁观的人见他们斗嘴,都觉得又有趣又稀奇,头一回看到和离的夫妻还这么亲密。
柳大小姐朝静王瞪眼,红扑扑的小脸俏丽可爱,好像撒娇一般。
静王嫌弃的眼神中带着一抹笑意,莫名觉得有点甜。
“静王,这个女人到处勾三搭四,你居然还护着她?”梅念纯不甘心地提醒道。
云子缙抬头看她,淡漠的眼神波澜不惊,却藏着滚滚的怒火。
“本王追王妃追了半年多,至今求而不得,你却说她勾三搭四,是想践踏本王的尊严吗?”
事关男人的面子,本王不要脸吗?
他眉头一挑,“三是谁,四是谁,本王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魅力,能让王妃主动勾搭!”
梅念纯:“……”
静王有病是不是,他脑子想什么呢,明明这女人不检点,水性杨花他没看见吗?
云子缙冷眼瞥一下梅念纯,一副等会儿再跟你算账的表情,目光移开,转眸看向站在一旁的颜叶。
他目光晦暗不明,波动着隐隐的复杂情绪。
“本王对故人重逢并不期待,颜先生明白本王话中的意思。”他声音极冷极淡,不带一丝感情。
“云子缙!”颜叶压抑着激烈的情绪,随即衣袖一甩,“后会有期!”
随即旋身而动,灰衣身影消失在众人视线外。
“师父别走——”梅念纯惊慌失措,没有颜叶为她撑腰,她恐怕又要在柳若嫄手下吃苦头。
柳若嫄见颜叶离开,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斜眼瞅着云子缙,“人已经走了,你可以放开我了。”
狗男人一来就占她便宜,搂着她没够了。
云子缙的手略松开一点,但仍然搂着她的腰,凑近耳边低声道:“那个男人走了,但还有个女人对你虎视眈眈,眼下不太安全,我得贴身保护你。”
柳若嫄:“……”她快被气得没脾气了。
她皱眉问道:“你不是去我家当媒人吗,怎么突然冒出来,吓我一跳。”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提亲做媒的事有点繁琐,本王中途出来散散步,刚巧路过。”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他最会了。
柳若嫄冷冷说道:“呵,那还真巧,巧得让我觉得你是故意跟踪我。”
柳府离江边有十几里路,谁他娘的散步散这么远!?
她忍不住讽刺一句:“你散步散到十里外,腿够长的。”
云子缙摸一下鼻子,大言不惭道:“我也觉得自己腿长,王妃观察得真仔细。”
柳若嫄:“……”
“嫄儿,咱俩心灵相通,你只要一动地方,我就追寻着你的香气,寻找着你的足迹来了。”云子缙深情款款望向她。
柳若嫄直勾勾盯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哥,我遁地出来的,请问你怎么追寻香气,怎么寻找足迹?
跟我同一条路线遁出来的?
还是用了失传已久的寻香飞毛腿?
“嫄儿,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你这是惊喜吗,明明是惊吓。”
云子缙满眼宠溺神色,“咱们半个月没见,本王发觉嫄儿越来越调皮了,还挺可爱的。”
柳若嫄:“……”本个月不见,我觉得你越来越会吹彩虹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