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有备而来啊!
时璞玉心知这定是着了那掌柜的道,当下回转身就去与落落汇合。
正如她所料,那掌柜为保万全,竟暗地里通知了虬龙族的里长过来主事。
那人往大厅里一站,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老子收了钱的狂妄。
掌柜见状,急忙迎上去哭诉:“大人,您可要为我等良民做主,这人住了我家的店,没钱付房费,我便扣了她们的行李,您瞧瞧,他们不肯,还把我的店铺打砸成如此模样,大人,小人当真要赔了买卖卖妻儿回乡了!”
落落听了脑子嗡一声,只觉得天灵盖都要被掀了:“你放屁,你这是黑店。”说罢又要上去揍他。
时璞玉急忙拉住她冲动的拳头,低语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别冲动。”
落落像个被硬压制的皮球,顿时偃旗息鼓,她朝里长示意了自己的拳头,抱着胳膊站到了时璞玉身侧。
“这位既然主事,那不如咱们把事情说道说道。”时璞玉心平气和的往前站了站,定了定心神道:“即便那掌柜说我没钱付房费,需要扣留我的行李,也当事先征求我等的同意,他在没有求证我是否有足够银钱的情况下,武断扣留我的行李,里长觉得这符合情理?”
那里长蓦地反问:“那你到底有没有银子?”
时璞玉摇摇头,“本来是够的,掌柜突然涨房钱,现下…现下确实不太够。”
那里长讽刺一笑:“说了半天还是得扣,本里长判,你二人试图寻衅滋事,来人,抓起来交由家主定夺。”
落落一把扯过时璞玉的胳膊:“他们就是一伙的,你还看不明白吗?想要欺负老子,他们还不够格!”
说罢利落变身成了狼身,浑身的狼毛如同触电般炸起,说时迟,那时快,扑上去就要咬那里长的脖子。
那里长也不是吃素的,当下后退几步,整个人拧眉念咒,很是谨慎,他与落落打了几个回合,两边势均力敌互有输赢,战况一时胶着不分胜负。
但那掌柜却是个有主意的,他让店小二去请了法力更高深的虬龙族,心中妄想将二人置于死地,好将玉骨据为己有。
虬龙族地界百年不曾有过狼族现身,就算不是术狼,也同样被虬龙族视之眼中钉,肉中刺,被抓进深幽,就算不死,也够他们受的。
时璞玉见掌柜的鬼祟,怕他暗中使诈,便喊落落不要恋战,二人被逼迫到大堂一角,旁边就是临河的窗户,时璞玉忖度着跳窗逃走尚有一线生机,旁的宜从长计议。
正暗自衡量逃走的路线,那里长却不依不饶,趁着二人此时势弱,不便施展拳脚,竟使出各种灵器试图将二人抓获。
落落打了半天早已力竭,此时喘着粗气挡在时璞玉的跟前,时璞玉眼见着各种灵器射出箭矢一样的东西伤在她身上,一时哽咽,心想着死了也好,反正她也没脸回胥用山。
那箭矢根根夺命,落落不堪其痛,扑通跌落在地,时璞玉便趴在她身上,帮她挡去部分伤痛。
那箭矢插入后背便溶于肉身,每根都像长了无数利爪,在皮肉里面尽情翻滚,越陷越深,越陷越深,面上却不曾见一滴明血。
着实阴险毒辣。
时璞玉觉得值了,死并不怕,她怕的是亏欠,师尊,司齐,落落。
每个曾经在她身边的人,她都有无数恩情要还,然而,没有机会了。
身侧狂风大作,时璞玉双眼迷离,只觉眼花缭乱,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狂风中,师尊正站在她和落落跟前,只挥了挥衣袖,那些试图要她命的虬龙族顿时翻飞,被祭出客栈。
然而下一秒,她便失去了意识。
真好,时璞玉心想,临死前能见到师尊,她死而无憾了。
……
时璞玉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的痛楚还未散去,但已然减轻许多,她挣扎着爬起来,却见四周堂皇,不是客栈,也不是她认知里所有的地方。
“你醒了?可好些了?”
声音有些熟悉,时璞玉一扭头,正见楚玉端着餐盘从外面进来,他一脸的嗔怪:“我离开胥用山时,你如何答应我的,说是来了锦海一定要来找我,若不是下面出了乱子我出面解决,还不知你要被人打死在哪个角落,可心疼死我了,你那伤……”
楚玉伸手试图去瞧时璞玉的伤,被她防备的神情伤了心,放下手,端起餐盘上的素粥喂她:“你那伤不妨事,有我在,不出半月,保证你活蹦乱跳。”
时璞玉紧闭了唇,拒绝了楚玉的照顾,她道:“我师尊呢?他为何不把我带走,落落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楚玉露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来,他脸型较师尊圆润许多,棱角未那么分明,却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
“这事你可赖不得我头上,我去的时候只瞧见你,那什么落落,我没瞧见,至于你师尊,他杀了我族几十号人,眼下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时璞玉眉毛拧的像个麻花,师尊为何带走落落却不带走她?
她晃了一眼楚玉的神色,心知这家伙表面无害,实则心机深沉,他的话不能全信。
“你不信我?哎呀天地良心,我楚玉就算骗尽天下人都不会骗你,我负天下人也不会负你。”
这话的后半段,楚玉神色深情,语气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弄的时璞玉很不自在。
她还没有见过哪个男人的感情如此热烈,且说来就来,毫无预兆。
她本就与楚玉不过几面之缘,也不知这情愫因何而起。
楚玉见时璞玉一脸的疲惫,当下拍了拍她的手:“我这里你放心住着,没人敢撵你,等你伤好了,我带你此处转转,好玩儿的地方可多了去了,钓鱼你喜欢吗?又或者坐龙舟?”
时璞玉:……
好像也没有那么心急吧。
她心中惦念着师尊还有落落,也不知二人如今去了何处,为何独独抛下了她。
楚玉作势告辞,时璞玉才勉强给了个敷衍的微笑,等人走了,她侧躺下来,一只手揉揉疼痛的后背,一只手摸了摸身侧的乾坤袋。
寄人篱下总不是办法。
等伤好了,她必须尽快离开去寻师尊。
另外,她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