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的确如他所言,对时璞玉的照顾无微不至,她所住的寝殿平时无人打扰,即便下人有东西要送,也是放在门口,绝不迈进她房间一步。
时璞玉感念楚玉的优待,但,他愈是这般,她的心中愈加不安,就好像明明痴心一片的女子,突然接受了旁人的示好。
总觉得这是一种背叛。
伤养了十来天,时璞玉觉得自个儿已经没有大碍,便向楚玉提出告辞。
楚玉一脸的意外,伸手过来要捏她的脸:“你就这样走了?你走了,我怎么办。”
时璞玉尴尬摆摆手,推脱掉楚玉的亲昵:“我没来的时候你怎么办,等我走了,你便照旧不就好了。”
楚玉憨笑:“那是你没来,你来了,我便舍不得你走。”
楚玉只觉得自个儿招惹了一个牛皮糖,粘在身上无论如何也扯不下来,“啊,够了,我还有要事,就此别过吧。”
说罢从乾坤袋里捞出了那个鳞甲,递给楚玉:“原本早就想还给你的,一直没找到机会,现下就要各自分开,以后天大地大,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我便还了你,我不想欠你的恩情。”
楚玉盯着那鳞甲,喃喃道:“不想欠我的,却想欠裴琢的?”
时璞玉立刻反驳,“那怎么能一样,他是我师尊,我欠他的就算不还也不会不安。”
楚玉眼神一亮,将那鳞甲重新塞回时璞玉的手中:“欠我的也不用还,在说这东西真不是啥贵重的物品,你便收着,不然我可不允你独自离开。”
时璞玉盯着手中亮晶晶的东西,眼中突然泛酸,天大地大,想要找到流落在外的师尊,依照她的品阶,似乎难于上青天。
“也罢,那我先收着,等以后我寻了其他好玩意儿,一定先送给你。”
楚玉嗤嗤笑道:“小傻瓜,还是像以前一样,算的那么清。”
时璞玉听着这话很是别扭,就好像楚玉知道她的过去,她挑眉望向楚玉:“以前?你知道我的过去?”
楚玉点点头,“都是些陈年旧事,不说也罢。”
时璞玉被激起了好奇心,当下拉着他不肯放弃:“你便说说,我的过去是怎么样的?”
楚玉外头托腮,少倾,才扭过头来,从唇里蹦出几个字。
他道:“以前啊,你硬要嫁给我,我没同意,不过我现在后悔了,咱俩的婚约还作数吗?”
时璞玉噗一下,将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都这种时候了竟然还拿这种话题来消遣她,时璞玉瞧着楚玉一副得逞的样子,不禁怒从中来。
“算了,不与你计较,我先走了,咱们后会有期。”
时璞玉收拾了行囊,由楚玉送至大门口,她招招手与之告别,“别送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楚玉却很是无辜,“小玉,我本来想起一件事想跟你说,但你这样决绝,我真的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时璞玉生怕他又说出什么婚约之类的妙词,当下决绝道:“不知道就别说了,我走了。”
楚玉哦了一声,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由人牵着的“神毯”道:“算了,估计是我想错了,小玉怎么会看上这么没有品位的东西。”
时璞玉听及,上半身往后一倾,瞧见了她和落落精心打扮的玉骨,想来当时楚玉出面解决,那掌柜不敢私吞,便将东西全都交给了他。
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时璞玉眼中惊现喜色,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牵过那玉骨,兴高采烈的跑出了大门。
一边跑还一边摆手。
等人走远了,楚玉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黑衣行者,他侧目瞧了一眼,略不满意:“把衣服换了,大白天的一身黑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探子?”
那行者点头称是,临走,楚玉又交代道:“只跟踪不打扰,发现裴琢立刻回报,必要时保护她的性命。”
那人点头允了,略一施咒,便消失在原处。
......
时璞玉第一个目的地,便是岩阴山。
师尊在那里醒来又带着落落,岩阴山是最有可能去的目的地。
她牵着玉骨走的很是急切,昏迷之前明明看见师尊站在她跟前,可是他竟然对她置之不理,这很不合常理,她想问问为什么。
行至岩阴山的山口时,时璞玉摸了摸脸上的结界,好在还完整,她抽搭了下鼻翼,抹去上面细密的汗珠,抬步走了进去。
这是时璞玉第二次来这里,但心情却迥然不同。
第一次来的时候,有师尊在她身边,她即便是怕,心中也是稳的,但这一次,她独闯岩阴山,心中除了害怕,更多的是急切。
师尊究竟在哪里?
那些藤木杂草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割在她的小腿上,将本就不善武功的时璞玉弄的更加寸步难行,她只好将乾坤袋里的牙刀掏了出来,将上半身的树藤先解决掉。
正弄的满头大汗,身后突然传来诡异的嬉笑声:“瞧啊,是个凡人呢。”
时璞玉惊悚回头,之间身后有个半人半蛇的怪物正绕在树藤上,吐着信子斯哈着不知在跟谁说话。
时璞玉摸了摸头顶上的木钗,这才发现不知道何时被树藤拌了,现下不知道掉哪里去了。
她强装镇定:“凡人又如何,我乃胥用山修士,你若是听过这名号,便趁早走了,我师尊就在附近,待会儿他来了,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就算是真害怕,面上也不能露怯。
那蛇女声音尖细,说起话来能激起人身上的一层鸡皮疙瘩,仿佛这声音从阴间来。
“那不知是我吃你的速度快,还是你师尊赶来的速度快?”那蛇女弯曲起身子召唤了另一个同伴,同样是半人半蛇的怪物,只是上半身瞧着像是个男人。
时璞玉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一个怪物尚且突袭逃跑,若是两个...
不管了,总不能坐以待毙。
她观察了四周的环境,找了个相对好走的方向,弯腰屈膝,若是那妖怪伺机发动袭击,她便先人一步,逃跑为上。
不想那两个怪物看穿了她的想法,一个缓缓的靠近,另一个在树藤上快速攀爬,不肖一盏茶的功夫,已然爬到了她的对面。
“这凡人细皮嫩肉,隔着这么远都能闻到那骨子香味儿。”那男蛇信子在空中吞吐了片刻,露出豁了的一颗毒牙,一脸的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