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盛浔：“……”

她敢保证，倘若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人不是付羡白，她估摸着会直接赏给那人一个嘴巴子，继而将人给扔出去。

也没别的，单纯因为这人说话的语调实在轻佻，且带着很明显意味的心怀不轨。

但奈何，这个人是付羡白。

是付羡白的话，这一切，好像就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终归……她是有点儿舍不得的。舍不得对付羡白说狠话，更别说是动手了。至于为什么，此时此刻，至少是此时此刻，她不愿想，也不敢想。

她就这样，就着羡白的话，僵直着身子坐在他身边，因为紧张，此时还咬着唇，手上握紧的力道半分不敢松懈。

这副模样自然是落在了付羡白的眼里。

这小孩儿……

算了。

紧紧地盯着她，几秒后，付羡白的眼神从明灭带上了些许清亮，很快，他便伸手，小心翼翼，动作很轻地在苏盛浔的胳膊上拍了拍。

“干什么呢？”付羡白的声音轻轻柔柔的，朝她笑着，缓慢地下移，手指扣住了她的手背：“小孩儿，才多大呀？怎么就这么深沉？”

苏盛浔没说话，扬眼看着他。

“你呀……疼不疼？”

疼不疼？

付羡白没有说明白到底是什么，可顺着他的目光，苏盛浔缓缓往下，便知道他此时此刻正盯着自己那恨不得藏起来，叫谁都不能看见的脚背。

疼不疼？

从前，苏盛浔压根儿不屑去说疼，自然，也不会有人问。

这样挺矫情的，尤其是在那段最难熬的日子已经过去了的时候。

但现在……

她的心里，好像某一处被什么东西掐了一下似的软，如水如洪，一点一点地漫上来，直至将她淹没。

她不想装了，更不想忍了。

疼不疼？

当然是……

苏盛浔：“疼。”

呼……她终于说出来了。

是疼的，而且是疼到骨子里的那种。

好坦诚，好可爱啊。

在那一瞬，付羡白盯着她看的目光染上了红，还有更深的，是苏盛浔一看就明白过来的心疼。

无边无际，他的眼神很深，像是要在下一秒就把人给吸进去那般。

“很疼。”

像是被蛊惑了，苏盛浔张了张唇——一些话说出来一点儿之后，好像之后的所有都会变得简单至极。

很疼啊，所以她想说出来。

说着，苏盛浔朝他笑了笑，感觉到付羡白手上的力道，便也不跟他闹别扭了，自觉乖乖地将手上的力道放松下来，原本绷着的身子终于放松了下来。

可越是这样，苏盛浔好像就越觉得委屈。

她疼了这么多年，强忍着走了过来，过程也没人心疼，如今都这样了，她怎么就不能矫情一下？不说让谁心疼，哪怕只是哭一哭，难道也不行吗？

这没道理的。

苏盛浔眯了眯眼，忽然，她被蛊惑了，因为付羡白很温柔，也很温暖。

她侧过身子，朝他笑了笑，依旧是那一句：“疼。”

委屈至极，带着哭腔。

让付羡白觉得整个人被丢到了海里，浮浮沉沉，心如浮木。

好久，付羡白终于应了一声：“嗯，我知道。”

还是不够。

苏盛浔立刻没接话，反而伸手，在付羡白的衣袖上，轻轻扯了扯——

好像有什么情绪再也掩藏不住，在两人之间坍塌断裂，一发不可收拾——

她说：“羡哥，我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