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别卿筠便噌地一下站起来:“斩首......示众?”
竟然,真是斩立决?
她身子一下子失重,立马就跌倒下去。
别卿筠的脑子整个都空了,耳边回响着那四个字——“斩首示众”。
宣读圣旨的老太监看了别卿筠一眼,下巴抬得老高,一副瞧不上她的样子:“意图刺杀太子,如今只不过是褫夺封号,三日后,判处斩头之刑。没殃及全族,已然是陛下仁慈,你该感恩戴德。”
别卿筠:“......”
她噎了一下,一时之间竟是无法反驳。
“是,公公说的对。贱民拜谢皇上隆恩。”
她满腹的委屈,只能对着圣旨磕了个头。与此同时,她瞪了任定宗一眼,说道:“都是你!”
此时,那位公公目光一转,看向了隔壁牢房的任定宗:
“谦王殿下。”
任定宗先是对别卿筠一笑:“筠儿,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接着,他收起笑容,抬起目光:“何事?”
那公公见了他,也是丝毫不客气:
“谦王殿下果真是好气度,如今身负谋逆之罪,竟也如此气定神闲。”
任定宗道:“本王何须担忧?只要本王有一日活着,便是父皇的儿子。父皇老了,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要了本王的命。”
闻言,别卿筠冷笑:“是,他不会要你的命,但却会杀我!我问你,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让计划失败!”
任定宗立刻扭头看她,故作吃惊:“筠儿何出此言呢?本王可是尽心尽力为你办事啊。”
别卿筠:“别他娘的叫我筠儿!”
围栏外的公公:“......都闭嘴!”他道,“王爷,皇上有令,削去亲王之权,贬为庶人,即刻前往边塞戍关,不得诏令,永世不得回京。”
别卿筠惊了:凭什么,凭什么他这个主犯居然只是被摘掉官爵,而且只是流放边疆?我不服,凭什么我就要死!
她道:“公公,这圣旨不会出错吧?皇上没要这奸臣的命?”
“大胆!”公公怒斥一声,说道:“这是圣旨,咱家奉旨传令,如何会有错?白纸黑字,岂有你无赖诋毁?”
说完,他甩甩衣袖,立马走了。
别卿筠有些绝望。她自顾自地缩到一边,绞尽脑汁地想脱身之策。
认命赴死是不可能的,她还有大把的青春,可不能死在这里。
但是又有什么方法可以脱身呢?
这时,她听见对面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别卿筠抬起头,见着任定宗靠在围栏上看着她。他说:“在想什么?”
她冷笑一声:“在想怎么弄死你。我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都是拜你所赐,亏你还笑得出来。”
“要死的又不是我,我为何不能笑。”
“你!”别卿筠扭过头,“哼,我懒得和你废话。”
任定宗:“是么?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中毒?”
别卿筠嘴角一勾,皮笑肉不笑:“你休想再骗我了,既然太医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太医说的没错,你确实是没有中毒。”
霎时,别卿筠的笑容更大了。然而——
任定宗脸上是最温和的笑意:“你中的是蛊。苗疆蛊毒,你该不会没听说过吧?”
一瞬间,别卿筠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的嗓门拔高了:“你说什么?!——”
*
任政对两名谋逆之徒的判处,自然也传到了任定简的耳朵里。知道别卿筠即将处斩,他即刻进宫面圣。
“别大小姐虽然心术不正,但终究没犯下大错,儿臣也好好的,父皇为何不留她一条性命?”
话音刚落,任政袖子一扬,一份奏折便甩到任定简眼前:“你自个儿看。”
任定简心中疑惑,立刻打开奏折一看。
他越是看,眉头便拧得越紧。
片刻后,他惊诧抬头:“别卿筠她......竟然以定国公唯一外孙女的身份,拉拢朝中要员,文武将帅,竟全数投至她的门下!”
任政语气严肃:“你再往后看看。”
任定简低下头,眼中所见的白纸黑字中,赫然见得是一串又一串的人名。
很快,他便发现了其中端倪:“她联络的这些大臣,全是旧日定国公的旧部!”
“朕当真是小看她了。没想到她竟然能将所有与定国公有关的将军、文官,全都搜罗起来,充作她的左膀右臂。”
说着,任政猛地拍了下桌:“翻了天了!别卿筠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勾结朝中大臣,企图改朝换代!可笑,她不过是小小兵部侍郎之女,竟敢祸乱朕的朝纲!”
这下子,连任定简都不说话了。
他略作思考,说道:“儿臣想,单凭别卿筠一个人的力量,恐怕是难以成事。这当中,七弟必然帮了不少忙。”
“呵,这两人一丘之貉,图谋皇位,朕必当严惩。”
任定简:“此事牵连甚广,父皇打算如何处置?”
任政道:“将所有涉事的官员,一律关押,抄没家产,革职查办。”
事已至此,任定简知道今日是救不了别卿筠了。当下便起身告退。
*
出了皇宫之后,任定简旋即回到太子府。一路上,他思绪万千,脑中不断回想先前发生之事。
说实在话,这一战实在是凶险万分。
其实,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抓住幕后黑手。所有的计策,不过是一场豪赌。赌七弟会不会上钩。
事实证明他的运气还不错。因为假意中毒,七弟提前出手,这才让他有了可乘之机。
但是,这个过程当中......
卿婷她,有些奇怪。
纵然他不愿意相信,但卿婷确实是在刺客出现的刹那,就抛下他离开了。而且言语中还表示,让刺客们专攻他一个。
任定简想不明白,眼前的绝代佳人,当真是他所熟悉的温柔娴淑,善良温婉的别卿婷吗?
她曾经说过,无论生死,无论平穷富貴,都会陪伴在他的身边。
可是为什么到了紧要关头,她却抛下他,头也不回地跑了?任定简十分困惑,困惑到认为,卿婷心中所爱的,并不是他。
“难道,往日里的柔情蜜意,全是虚假?”
他的心动摇了。此刻,他立在别卿婷的小院门前,却迟迟没敢进去。而就在这时,里头忽然传来“哗啦”一声,紧接着:
“贱婢,谁准你将这等低贱的玩物,送到我面前的!跪下!”
是卿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