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穿越到现在,别卿筠对于这个世界一直都没有什么实感。面对周围他人的际遇,她最多是感慨一番,想道,原来这里的人也是真实的。
但是旁人的生死,她其实并不怎么放在心上。由始至终,除非关乎她自己,要么一直都是事不关己的态度。
直到那时,林芳芳向她瞥来那一眼。她才知道,自己打心眼儿里,是多么冷酷无情。要说心狠,或许,任定宗还不及她心狠。
她看上去是挺善良的,又不愿意伤害人。但是心底中的毫不在意,才更伤人。
任定宗尚且愿意为了断了脚的下属,费尽心思夺取雪域灵芝,但别卿筠对曾经有过恩情的别侍郎一家,也是说丢下就丢下。
别卿筠很清楚,她并不算是很重情的人。
偏偏就在林芳芳被带走的那一瞬间,她看透了自己。她心想:如果自己愿意,其实林芳芳并不会遭此劫难。
如果没有被她全城围观林芳芳受辱的过程,如果林芳芳不是与她相识,或许她也只是感慨一番,而后便掀了过去。
此时,别卿筠心想:这个时代,真是恶臭啊。
女子、奴隶,身为人却偏偏被坐在高位上的畜生压了一头。
凭什么呢,凭他们会投胎?
“你不觉得,这个世界很不公平么?”别卿筠抬眸望了眼任定宗,说道:“为什么女子不能当皇帝?一样是人,女子也应该与男子有同等的权利。男人可以,女人一样也可以。”
任定宗看她的眼神有一丝讶异:“但这天下,本就是不公平的。若你要一一细算,如何能清算得过来呢?”
别卿筠摇头,说道:“我并没有要将天下变成绝对公平的世界。世上不会存在绝对的公平,有等级,便会有压制,有压制,便会有不公。”
她说:“我只是希望,天平能够倾向公平的一方而已。当然,这件事做起来很困难,我知道。所以只能步步为营,徐徐图之。”
她说完这番话,任定宗不由得定定地看着她。那眼神,好像是从来没有见过她似的。
别卿筠被他看得发毛:“……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任定宗笑了笑。这抹笑容里没有掺杂其他情绪,是纯粹干净的笑。他说:“我感觉,我好像从没有了解过你。”
“……废话。”别卿筠心说:老子从未来穿越的,你能了解个什么?你了解个皮毛!
她正正脸色,问:“所以,你要不要帮我。一句话的事儿。你要是不帮,我找别人合作也行。”
闻言,任定宗一愣,旋即语气冷下来:“除了我,你还想找谁?帮你就是了,何必找别人。”
“凌玉渊啊,任定简啊,能合作的多了去了。”别卿筠承认,她这是在赌气,而后又咧嘴一笑:“不过说好了啊,你要帮我,不能反悔哦?”
她眼中是真诚的笑意,望着男人的眼睛闪闪发光。
任定宗想起来,这好像是她头一次对自己笑这般艳丽。
他点点头,说:“嗯,你反悔。”
别卿筠:“行。你们营地在哪儿?带我过去,我们好好合计合计。”
*
任定宗带来的人就在不远处的农舍之中。相比于怒王所在的冷宅,他们这儿就小巫见大巫了。不过好在陈设一应俱全,要什么有什么。
见到任定宗回来之后,银风首先迎了上去:“主子,一切都办好了。”
任定宗“嗯”了一声,而后带着别卿筠入了他们议事的大厅。
此时,厅内摆了一张舆图,上面是西陵、大周与南疆的领地地图。当中,好包括了南疆以南,海域之外的陀罗国。
在来的路上,别卿筠已经听任定宗提过,他们一行人来到南疆的目的。
在几个月前,大周的几个城镇里,也发生额了光明萨神的事件。不少的百姓因此失踪。经过一番明察暗访,任定简最终查到,光明萨神是来自南疆。
不仅如此,还发现组织光明萨神的怒王一行人,还掳走了不少的大周女子,送往南边的海域,陀罗国去。
此举,挑衅了大周的国威。任定简忍无可忍,便命任定宗带兵前往南疆,将怒王的人马杀除。同时将那些无辜受害的大周女子给救出来。
经过任定宗的一番谋算,由他本人亲自对付怒王及其下属。而其余人马,则负责探查押送大周女子的船只。
兵分两路,行动果然是快一些。
不过数日,银风派出的潜行队便有了线索。
此时,银风将南疆南部沿海城市划出来,说:“属下已经查明,那些女子被带到叶城,明日便要上船,送到陀罗国。”
欧阳舒倦道:“负责押送的人,是怒王的得力下属。不过他所带的人马不多,应当不足为惧。”
任定宗“嗯”了一声,说:“负责掌管叶城领地的部族,有没有行动?”
“那几个部族安静得很,好似早就与怒王有了合作。”银风说,“与怒王船只一起下海的,还有叶城的一队商户。”
欧阳舒倦紧跟着说:“那商户依靠着与怒王合作,开拓了与陀罗国的商贸往来,从中得了不少的好处。”
银风:“看来,怒王得到的船只补给,便是那商户给的。这是他们互惠互利的交易。”
任定宗看了看地图,随后道:“本王明白了。吩咐下去,明日行动。务必要将那一船大周百姓救出来。”
众人得令,随后便退了下去。
最后,剩下别卿筠与任定宗留在房间里。任定宗抬头看了看她,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别卿筠说:“我想救人。顺便弄死怒王的人。”
“人,自然由你来救。你既然想起事,自然得有百姓的拥戴。除去怒王一党,解救受困的百姓,便是你的机会。”
这里道理,别卿筠也明白。
她抬头看向任定宗:“你果真愿意将这个机会给我?”
男人笑了笑,说:“你我夫妻一体,自然是娘子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别卿筠又无语了。片刻后,她道:“我打算潜入那艘商户的船上。从内部出手,将人救出来。”
对此,任定宗没有疑义。他说:“那这段日子,便先养好伤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