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廊里透了会儿气之后,云灯感觉自己又可以了。
不要怕,只是进去的一瞬间有人群而已,进了部门那一列,人就会瞬间少很多,在她的忍耐范围之内了。
她正准备往回走,却冷不丁听到办公室里有动静。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呢,越季以前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加班的。他有孩子要养,有父母要照顾,怎么会不拼命呢?”
他在跟谁说话?刚刚越季开门时她透过门缝看明明没有别人才对。
不过远程通讯的手段那么多,这个时代又不缺,看起来自言自语是件很正常的事。
“我明明那么努力留住他了,对吧?可要是他不领情,我也只能把他带回来,和你们作伴,怎么样?”
“老越,你可别让我失望。”
云灯眯起眼,这就有点意思了,带回去,听起来可不是好事。这可就跟她有关系了,按照时空管理局给的这版合约,在委托人正式完成委托之前,她是必须保证委托人安全的。
这些话,完全可以列为危险发言。看来这里也要多关心一点儿。越季提供的那个假想敌当然也不能错过。
回去之后,问问996,总觉得它应该对这种人的心理比较熟?
不过话说回来,她的情报工作能成功真的要感谢这些人总喜欢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还是不小声的说,能不暴露吗?
云灯回到办公室,却发现自己之前伪装的地方坐了人。
敛息和幻视虽然能暂时迷惑他人,让其他人对她的存在不觉得异常,除非像之前扮演半夏那样施展一个完整的伪装术,不然代替不了其他人。
而控制他人的行为,有一种方法,是她之前给医生施展的浑浊咒,可以暂时迷惑他人的心智,让对方根据自己的想法行动。
大厅空着的空位并不多,剩下唯一可选的就是之前那个位置背靠背的座位。
只是这样她就没办法正面观察越季和陈兴运。
不如直接走吧,这几天的观察下来,陈兴运应该是能吸收他人的幸运,转化成自己的幸运,因此导致了他人的不幸。
但他能力不强,对他人造成的危害不大,以他的能力应该不能造成之前越季受的那种很有可能致命的伤才对。
正当云灯在门口进行激烈的心理斗争的时候,一道电子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您背后隔两列即将发生械斗,可能造成人员伤亡,请及时救援,请及时救援。”
这是越季的超人学习系统的提示音?云灯正皱眉,身旁突然有一阵风飞过,她打了个寒颤,伸手就把那个人抓住扔了出去,没想到那个人是个疯子,云灯那一下可不轻,按她的想法对方估计得断了两条肋骨。
可那个男人还是爬了起来,并奋力向云灯之前坐着的那个工位的女人跑去。
云灯立刻在手上凝结出了武器,准备上前,但脑海里却出现了另一道声音。
“警告!警告!被委托人不能代替委托人完成考核。”
这毫无疑问是超人学习系统的声音,它的意思是叫自己不要管?
可是事情发生在她眼前,她怎么能无动于衷!
况且……
她的余光看到了越季,他满头大汗,坐在原地没有动。
他在进行天人交战。
同时,即便越季度过他自己心里那一关,云灯也不认为他现在做过的那些初级任务可以让他具备控制一个亡命徒的能力。
云灯把凝结的武器变形成了一排飞镖,做好战斗的准备,她绝不会让这个亡命徒和他的武器接触到他人,不管这会不会影响委托人的考核。
这实在是一个极其不合理的考核。
云灯想的没错,越季的内心确实受着极大的煎熬。
他当然是听到了那个任务发布。
可是,可是他哪儿有能力?之前他做的都是小学生就能做到的事,唯一一次使用超能力救火之后再也没能用出它。他就算想救,要怎么救?跑过去送死吗?
他认得出门口那个摔了那个疯子一跤的人就是自己的教官,连教官都没能制止对方,他又怎么做得到。
还有,如果他管了这件事,之后势必要接触衙局,肯定会耽误上班时间。今天李总已经找他谈过话,他连加班缺席上头都很不满意,就别说正经的缺席上班。
因为是“自愿”加班,他不加班倒也不会扣工资,加班也不会给加班费,可上班去做别的事,那就是妥妥要扣工资的。
可别说他是在做好事,公司才不管你做不做好事,因为见义勇为丢掉工作的人又不少,公司只会在乎你能创造多少价值,听不听话。
越季越想头越痛。
就算他帮了对方又怎样?会不会被对方讹上?他现在力气比原来大,如果伤到那个疯子要不要担责任?
如果没伤到,那个疯子记住他了怎么办?他自己现在有了能力就能保证绝对安全吗,他的妻子和孩子呢?他们的安全能保证吗?
他家已经因为他的那么一句要当超人的玩笑有一堆烂事儿了,再惹上这一件就更麻烦了。
曾几何时,做超人确实是他的梦想,帮助他人,然后成为被人仰望的英雄,谁会不喜欢这样的光鲜亮丽呢?
可真等他开始帮助他人,他却不得不陷入各种麻烦。
梦想,梦想是什么?它和面包比起来,不值一提。
他现在拥有的倒也不少了,如果现在,他放弃这个变身器,不也挺好吗?
成功减了肥,最近没有倒霉所以晋升很有希望。
到了这个时候,越季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幼时他憧憬美好的英雄,长大后他觉得那样做很傻。
他当然完成了那些琐碎的小任务,因为它们切实为他带来了利益,又没有对他产生太大的危害。
可是这一次,他不敢去。
他害怕,他就是害怕啊。
他怕他用不出能力,他怕对方的刀插在自己的身上,他怕带来工作的麻烦,他怕给家庭带来危险。
他成不了英雄,他是个如此容易害怕的普普通通的中年男性。
然后他感觉有人推了一把他的的椅子飞奔了出去。
她是个又瘦又小的平凡的女生,张开她的双臂把那个她几乎没怎么见过的陌生女性挡在身后。
那亡命徒的刀尖离她只有两三米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