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是多面的，就像很多配角逆袭小说里讲得那样，男主也好，女主也好，只要是人，就不可能完美，甚至很多的小说里会写到主角的所谓善良都是伪装。

实际上，人的性格品行都是流动的，大多数的主角主基调都是善良的，就像云灯之前遇到的几个委托者一样，但是即便是再善良的人，也难免会滑向邪恶，走入极端。

季天羽之前选择自杀，不能分别她的善恶，却能很好地看出来她是个非常极端的人。

不过从她的那个坑爹金手指来看，不极端反而才罕见，云灯可以理解她。

而且，她身上的那个金手指，真的很难被称为金手指，至少云灯见到她的时候，不仅不觉得饿，甚至还有点反胃，证明就连阴河灯都不喜欢这个金手指。

一般阴灯不会感到饥饿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这个金手指负面作用大于正面作用，另一种则是它被强行剥夺下来，之后不管是安给谁，都不会再引起阴灯的食欲了。

强行剥夺？

季天羽原本那个金手指绝对对她弊大于利，那么为什么不能剥夺下来呢？这次她不正好是回去拿能够将金手指和宿体分开的设备了吗？

其实她感觉，要不是那个能影响人看世界的情绪感应，季天羽应该不会那么悲观也不会过度极端。

“天羽，你需不需要我把你原本那个情绪控制的东西消除？”

季天羽歪着头看她，“原来还可以这样的吗？”

“可以，是我之前没有想到。”

“好呀，我其实，真的不想要这个东西了，它实在令我难受。”

“那好吧，契约成立。”

云灯坐到季天羽身边，戴上赫分子手套，用食指轻轻点在季天羽的额头上。

她们离的很近，云灯闭上眼睛，开始吟唱咒语。

一道散发着银色光芒的魔法阵在她们脚下缓缓升起，直到形成一道光柱将她们围在中央。

光柱散去，云灯手上多了一团小小的灰色的火焰，不断跳跃着，想要重新回到季天羽的身上，云灯再次念了一道咒语，透明的立方体罩在了火焰上面。

“好了，以后你都不会再受过度的情绪的折磨了。”云灯的手往下一翻，那道火焰就消失了。

季天羽赶紧拿出手机，点开一段据说写得特别感人的催泪神作，然后哭得稀里哗啦泪流满面。

“好……好像……没什么作用啊。”

云灯：……

“你现在只是单纯的感性罢了，和普通人一样的。”

季天羽放下手机，擦了擦眼泪，点点头，“好像确实没有之前那么难控制了。”

“那你现在对你把那个发出去是什么感觉？”云灯试探性地询问，得到的确实季天羽的摇头。

“没什么感觉，我还是觉得，我希望这样做。”

她希望复仇，而她的父母此生最好的就是面子。虽然他们这一辈子没做什么其它的成功的事情，却是很多人眼中的模范父母，能够养出季天羽这样的有才华又优秀还听话的好孩子。

那么季天羽的复仇，就只能是搅动舆论。

事实上，之前依靠她的自杀和季宏图因为他自己的骚操作被云灯报复，他和李婉莹两个人已经遭到了很多舆论上的抨击，而季天羽发出去的那个，则又算得上是一个炸弹。

之所以说那是个炸弹，是因为它也会无差别攻击到季天羽身上。

那是云灯准备的这么多年季家的支出。

没有偏向，只是如实的记录了每一项支出，并把季天羽这些年非生活必要的总支出和季家夫妇的非生活必要总支出置顶且标上了显著颜色。

表格分了好几张图做总结，详细图表则附在评论的链接，能让人很直观的看出，季天羽的工资用在她自己身上的不仅百分之一，甚至可能千分之一都没有。

这原本是云灯为了下一步做的，在她的猜想里，喻望慕会联系季天羽的父母一起来这边道德绑架一波，然后喻望慕又会来一次视频舆论抨击她不孝，她再拿完整视频反击。

这之间网友会不停地吵架，有的人支持她，认为作为子女的她怎么也应该有点自我空间，有的人会支持她的父母，认为她有病就好好治，父母已经很包容她的叫她不要作。

然后以季宏图的性格肯定又会找写手水军发长文，再让李婉莹对着镜头哭一哭，李婉莹肯定是真心想她，只不过她的想念实在太渗人了，一天24小时不停地希望她贴在自己身上这种想念，是个人恐怕都无福消受啊。

到这个时候，云灯再发布这个工资明细。

这时候公众对她们家这个八卦应该已经触底疲软了，她只放明细不放态度，支持季天羽的人反而会增多。

因为季天羽才是明星，她才是被公众捧在手心的那个人，观众粉的并不是她的父母。工资明细可以证明她确实受了委屈，毕竟很多家庭虽说需要孩子交工资，但也断没有孩子月入百万只给孩子留五百的道理。

加上季天羽哭惨次数增多，云灯每次都只替季天羽出示实际证据和数据，前两次观众会站在哭的惨的那边，次数多了就会觉得哭得声音大的那个令人心烦，转而欣赏起这种“理性”的态度。

事实上她想的没错，喻望慕确实是这样打算的，只不过季天羽抢在她之前把这个数据提前发了出去。

说白了都是心理战。同样的证据，如果没有中间这个过程，达到的效果就远远不同了。现在季天羽把这件事发出去，也只能让观众认为她不够孝顺，家长收你点工资怎么了，你不是家里养大的吗？你发这个安得什么心？

如果这个时候对方再上道一点，哭哭以前的穷苦卖卖季天羽这些年因为心理疾病对他们暴躁的惨，舆论很快就会滑向他们那一边。

这个事情她其实和季天羽商量过，因为她不太确定对方能不能接受让她的父母遭受舆论这件事，但显然，季天羽并不打算再压抑自己的恨意与恶意。

没有人规定女主角就要纯善。

她不想再经历那些舆论战，她就打算跟着新签的剧团四处演出，以前的钱留给她的父母，不过里面多少会赔出去做违约金她就不管了，谁让她父亲那么喜欢当她的经纪人呢？挣烂钱的时候是经纪人，该赔偿了就是可怜老父亲，那可不行。

相信她违约的那些广告，需要变卖点东西才行吧。这些年他们也没少买那些没用的古玩，都到不了让他们卖光的程度。剩下的钱，好好过中产日子其实应该没有问题。

不过季天羽很了解自己的父母。对于他们来说，没钱花都不是最重要的，她爸爸最难接受她的“忤逆”，她妈有一天见不到她就要发疯，留他俩互相折磨好了。

毕竟细究下来，他们对她一直是精神控制，在外人看来很难理解为什么季天羽会对她的父母有那么大的恶意，她能回击的也只有精神伤害，她很清楚，叛逆和离别对于她的父母来说，真的就和杀了他们没什么区别。

精神伤害甚至可能比她自杀还大，因为自杀可能是各种原因引起的，说不定是因为工作或是网暴呢？但活着的逃离，就只可能是因为他们做得不好。

这两个人都没有工作，成天就是围着女儿转，对于女儿的依赖远比一般家庭高得多。

精神控制别人的同时，要小心自己也在被精神控制。挖空心思去斩断别人的交际的时候，最好看看是不是也同时也斩断了自己的交际圈。

没有工作能力也没有朋友的两个人，没有了女儿，还能做什么呢？

云灯看着委托书上进度已经到达了90%，叹了口气。

她终究没有父母，不能理解这种互相折磨，她会坚定地站在她的委托人的立场，但她其实仍然能感受的到，季天羽并不是纯粹的开心和快意，这种情感太复杂，她无法理解。

如果季天羽的父母也像她的亲生父母一样弃婴、暗杀等一连串骚操作，那复仇起来不会掺杂任何的其它情感。

又或者像山茶和山奈的父母一样，是真正的开明包容的爱，那她就不会面临这样的抉择。

最怕的就是爱恨参半，外人看来，她对你不差，实际上只有你自己能感受到那之中的苦楚，可与此同时，你还是在质疑自己，因为不管是一瞬还是人生的一半时间，你能感受到的爱却也不是假的。

爱恨不够纯粹，那么永远都在折磨自己。

云灯没有多说什么，她接下来要应对的，就只有喻望慕了。虽然检测仪对她的评价是合法金手指，但如果真的只是这样，定制屋就不会把季天羽吸引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