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咕咚”一口,吞下嘴里那口鸭肉,仔细想了想,说道:“我突然想起个事情。之前你不是问你的姻缘和前程吗?这两日,我看见命格簿已经显现出来了,你要不要听?”
闻言,安然静默了片刻。忽然龇着牙花子乐道:“咱们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司命小哥哥,你最帅了!”
司命浑身一哆嗦,只觉得汗毛一竖,这一身的鸡皮疙瘩就立了起来,险些害他将手里烤鸭掉下屋顶。
他低头瞅了眼脚下,隔着屋顶望着她裹在棉被中,紧闭着闭双眼,看上去病恹恹快要不行的模样。
忍不住戏谑道:“看来你求生欲挺强啊!”前一秒还对他张牙舞爪,一听他说有攻略,忙不迭抱起了大腿。
安然磨了磨后槽牙,笑得更加殷勤:“小哥哥你真会开玩笑,我就是个给你打工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的?跟上司杠你是不想混了……
她这一生的身家性命,如今还牢牢地攥在他手心里,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安然,如果让你嫁人。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你会嫁么?”忽然,司命没头没脑问了这样一句话。
“安然当然不会嫁,但我现在不是安凝霜么?”这道题,根本没得选吧……
司命点点头,看了看手里那只烤鸭,一甩手扔到远处,被一只守候很久的野狗叼了过去。
对啊,这道题……根本无解。
司命缓缓起身,从口袋里揪出一张抽纸,擦了擦手和一嘴的油。
他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暗自摇摇头: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种事情问她做什么?
司命脚下迈了两步,伸手撑起一把纸伞,笑得一脸莫测:“你既然这么看得开。我觉得你此生,一定能混个风生水起。”
安然愣了一愣,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司命立在屋檐角,眼睛望着北苑,默然无语。
霁寒绮抬起头,缓缓起身朝窗边走近,伸手撑起窗棂,眼神带着些许疑惑,朝着一处墙角望了过去。
司命面上闪过一丝惊诧,下一刻嘴角微动,与霁寒绮隔着层层院落,彼此对视了一眼。
呵呵,有点意思。
一阵风过,原本立于屋檐一角的身影,没了踪迹。
安然不禁磨了磨牙。
所以说到底,他还是没透露半点有用的消息。
又气又急之下,她头昏脑涨昏昏欲睡,眼下已经病成这样,再坏也坏不到哪去,睡吧……
待她睡醒,熬过了这场病,她要做那浴火重生的凤凰,要做那打不死的小强。就算所有人抛弃自己,她也会自己站起来,勇敢的坚强的活下去。
安然头一歪,沉沉的睡了过去。
窗外,春雨淅淅沥沥。李四眉头深锁,望着眼前渐渐退热的凝霜,面上隐隐有些担忧。
中午,有位蓝衣的婢女冒着雨,手臂上挎着食盒急匆匆的赶来,伸手推了推门,没见门开。
李四睁开眼,带着一丝警惕的眼神,问了一句:“谁啊?”
门口,那蓝衣的小姑娘立在屋檐下,伸手弹了弹一身的雨水:“是李四在里面吧?云启哥哥叫我来给你送饭来啦。”
李四起身,挪开那挡门的破椅子,“吱呀”一声拉开了门。
婢女伸手,将臂弯的食盒取了下来,塞给了那个不太眼熟的李四,一脸埋怨道:“这个鬼天气,也就是云启哥哥吩咐叫我来送饭,不然还能有谁特意跑来一趟。”
李四将食盒接在手中,咧开嘴角憨厚一笑:“多谢这位姐姐,叫姐姐受累了。”
那婢女闻言,听在心里十分受用。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笑意:“这还差不多。”
转眼,瞧着屋内打量了一眼。正好看见地上铺的草垛上,正躺着裹着棉被睡着深沉的三小姐。
“呀!这怎么还躺着个孩子?”她一脸惊讶,脚下朝安凝霜身边迈了过去,见她呼吸不顺畅,满头满脸的大汗。
她抬头,望了一眼李四,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嗫嚅道:“这……该不会是你的孩子吧?”
安凝霜从出生,从未迈出北苑一步,而寻常人也从会来到北苑,所以见过她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李四摇了摇头,回道:“这是二少爷的孩子,咱们府里三小姐。”
婢女闻言一愣,她来到安府也才两年,从未听闻府里二少爷还有个孩子。
可这孩子眼瞧着也不小了,怎么会被抱到这来?
她伸手,朝凝霜额前上摸了一把,也不知是她手凉还是凝霜额头烫,伸出去的手朝后退了一步:“怎么病成这样,也不知道请个大夫来呢?”
李四嘿嘿一笑,回道:“主子的事情,咱们也做不了主。”
小姑娘站起身,望着地上的凝霜叹了口气:“待我回去一趟,煮碗退热的药端来。”
说完急匆匆出了门,头顶着绵绵细雨,顺着来时的路跑了回去。
凝霜咳了两声,缓缓醒来哭出声。
李四蹲下身,将食盒放到一边,伸手将凝霜扶着坐起身:“三小姐,你醒了。”眼中带着些许同情。
凝霜哭着抹了一把眼泪,倒不是她想哭,实在是发热的厉害,浑身疼到极致,将她从睡梦中疼醒的。
李四手足无措,只能连哄带骗的,拍着她的后背,将她当个小娃娃哄:“三小姐饿不饿,咱们吃点饭吧。”
凝霜摇了摇头,抬手再抹了一把眼泪:“疼……”裂开嘴,又呜咽着哭了起来。
闻言,李四慌了手脚:“三小姐哪里疼?”说完,他便觉得这句话问的多余了。
“哪里都疼……”凝霜抬头,可怜巴巴望着李四。
哎……李四仔细想了一想,若是三小姐的病一夜之间好了,他会不会遭人嫌疑?
可是看着哭成这样的三小姐,他还是觉得不忍心,于是从怀里摸出那个药瓶,倒出半瓶药在茶杯里用温开水化开。
李四端给凝霜,低声嘱咐了一句:“三小姐,你若疼得厉害就喝了吧。”
凝霜接过手中,望着那杯子里漆黑的温水,愣愣的看了一眼李四:“喝了就不疼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