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个人翻过院墙,风雷闪电一般,莫天晴冲着三眼狐狸就去了,我则拿着棍子,在王钟周围一通横扫。三眼狐狸的这些徒子徒孙被铃铛的声音搅扰的晕头转向,此时此刻,长棍比打鬼鞭更顺手,更有力,一通扫动下来,几只狐狸被打的四散逃窜。
莫天晴说过,三眼狐狸的道行应该是不低的,尽管之前看着它老态龙钟,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但是危机一现,三眼狐狸的动作一下子就快了不知道多少。
唰
就在三眼狐狸想要抽身后退的一瞬间,莫天晴甩出了手里那张破旧的黄符,黄符腾空,并没有像寻常的辟邪符箓那般轰然炸响,破旧的黄符飘到离三眼狐狸还有不足一丈远的时候,好像骤然间停住了。
三眼狐狸的一双眼睛里,透出了和人一样惊恐莫名的目光,莫天晴说的这道黄符是多少年前一个顶顶有名的大人物留下的,威力非凡,带给三眼狐狸巨大的威慑。黄符缓缓的在三眼狐狸前面悬浮着,三眼狐狸就如同突然被冻到了一块寒冰里,虽然还在全力挣扎着逃,可身子也不听自己的使唤。
叮铃
莫天晴还没有忘记晃动手里的铃铛,铃铛声响起的同时,那道一直悬浮着的黄符,啪的贴到了三眼狐狸的胸口。三眼狐狸的身子不能动,这一下自然躲避不开,黄符贴身的那一瞬间,三眼狐狸身上的衣服顿时碎成了齑粉,一丛一丛的狐狸毛飘荡着飞了起来。
轰!!!
这时候,灯火通明的院子里,突然一暗,仿佛所有的光亮都被一团灰蒙蒙的雾气给笼罩了起来,我拖着棍子赶紧后退了两步,等到眼睛能透过雾气望到四周情景的那一刻,我发现院子已然不见了,周围只是一些枯枝麦秸堆成的垛,整整齐齐围了一圈。
“它的障眼法已经被破了。”莫天晴趁着三眼狐狸被黄符纠缠的无法自拔的机会,头也不回的对我说道:“你也抓紧时间,千万莫再手软了!”
我心里有数,虽然第一次遇见这只三眼狐狸,但的确容不得我再婆婆妈妈。手里的长棍荡起了一道一道强劲的破空声,三眼狐狸的徒子徒孙彻底被打怕了,趁着灰蒙蒙的雾气还没有彻底消散,一个个逃匿到了麦秸垛的周围,难寻踪迹。
王钟就在原处,我也来不及再去追赶那些逃走的狐狸,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了王钟跟前。这是我第一次离王钟如此之近,钟身磨损的甚重,上面的花纹已经模糊不可辨认,但是受了这么多心尖血的洗礼,王钟似乎重新脱胎换骨了一般。
我只怕夜长梦多,二话不说,抬手试着推动王钟,这么沉重的铜钟,我绝对搬不动,把全身上下的力气都使了出来,将铜钟放倒在地,想顺着地势把它滚到临近山崖的地方去。
就在我刚刚开始挪动王钟的时候,那只三眼狐狸骤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也就是一转眼的功夫,我一下子觉得整个后背都凉飕飕的,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恐,轰然涌上脑海。
我能察觉的出,这种惊恐不是来自三眼狐狸的,它虽然有道行,但是被莫天晴那道黄符暂时压制着,什么手段也施展不出来。我知道,那种令我毛骨悚然的感觉,来自身后。
我猛然回过头,但是三眼狐狸的障眼法已经被破去了,四处一片昏沉,再也没有一丝光亮,这么黑的地方,肉眼一时间也瞧不出什么。
然而眼睛看不见,却始终能感应到那一股足以把人的肝胆都吓破的沉沉的气息,我使劲睁开眼睛,在身后大约五六丈远的地方,是一堆麦秸垛,麦秸垛的前面,隐隐约约有一团被黑暗遮蔽的严严实实的影子。
我暂时分辨不出那团影子到底是什么,然而,我却能感应到,那种恐怖的气息,就是从这团影子身上散发出来的。
嗖!!!
莫天晴本来已经把三眼狐狸逼的无路可走了,但很显然,她也感应到了那种迫人的气机,不由自主的分了神。分神只是一瞬间,可在这样的情形下,一瞬间就足以让人丢掉性命,我没怎么看清楚,却听见莫天晴手里的千眼铃铛应声落地。
此时此刻,我已经顾不上她了,因为那团黑乎乎的影子以风雷之势朝这边猛冲而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人能跑的这么快,心里一惊,用力把王钟朝前面推了一把。
我们置身的地方,正在半山腰,地势是微微倾斜的,被推倒的王钟骨碌碌的随着倾斜的地势朝那边滚动。我一刻都没有停留,因为我很清楚,不管那团猛扑而来的影子是什么,我绝对不可能对付得了,这个时候,我只能拼尽全力,在对方击倒我之前,想方设法把王钟推下山崖。
王钟滚的很快,我跑的也快,那团黑影很明显就是冲着王钟而来的,尽管我已经把脚力提到了最快,而且还领先对方几丈远,但几个呼吸的功夫,那团黑影已经到了背后。
我甚至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事情是明摆着的,如果对方追过来,那么我就不可能再有任何机会毁掉王钟。所以,我憋着一口气,一时间把生死都抛到了脑后,直直的追着王钟。
王钟滚落到了山路旁的悬崖边儿,却被一堆凌乱的石头挡住了,王钟就停在那儿,我似乎只要跟过去加力推一把,它就会从悬崖摔落下去。
轰!!!
当我跑到离王钟只有两步远的地方时,身后那团黑影爆发出一阵像是汹涌水流一般的杀气,杀气让人胆寒,一下子把我的头脑都给弄晕了。
到了这时候,我把控不住自己的心境,不由自主的回了回头。黑影已经追到了我身后,双方距离无比之近,尽管头顶的月光不甚明亮,可是在我回头的那一刻,一眼就看到了这团黑影的真容。
这团携裹着阵阵迫人杀机的黑影,是一个人。
在我看到这个人的时候,整个人仿佛都呆住了,脑袋里像是灌了满满一团浆糊,难分东南西北。
我的心神似乎也随着目光而停滞下来,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怎么会是这个人!?怎么可能是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