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干什么?”我疼的好像一下子彻底清醒了过来,心里刚刚浮现出来的那一点暖意,刹那间荡然无存,伸手捂住流血的伤口:“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现在是没有欺负,以后就说不准了呢。”莫天晴看见我发火,表情顿时又变的缓和了,拿着伤药,轻轻拉开我的手,说道:“六哥,我只是给你提个醒,往后你万一欺负我,我可不饶你,怎么样,额头疼不疼?我给你包一下”
“你直接把我弄死算了。”我本来想要发脾气,但是她的口气轻柔了,再看看她熬的通红的双眼,心头的火气又发不出来,只能自己深深叹了口气。
我拿这个女人,当真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莫天晴替我把额头又上了药,一边上药,一边说了些事情。她在崖底守了我三天,期间偷偷溜上去暗中瞧了瞧,那个黄僧衣早已经无影无踪,连同三眼狐狸和七门的王钟,全都消失不见。
很明显,黄僧衣带走了王钟,我顿时茫然了,因为我现在无法判定,王钟落在黄僧衣的手里,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说起来,我的确是很走运,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竟然没有伤到骨头,身上只有一点皮肉伤,上了药之后就无大碍。我和莫天晴在崖底又呆了半天,等到天黑之后,悄悄的回到了崖上。
果不其然,大空山的半山腰完全空荡,什么也看不见了。事已至此,我心里再忐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一边寻找庞独,一边打听王钟的下落。
我们两个人顺着河滩走了两天,汛期将至,阴雨连绵,大河的水位猛涨,水势也渐渐变大,平时行船走水的人都歇了,走上半天也难遇到一条船。我很焦灼,又无计可施,着急上火,嘴上就起了几个燎泡。
水势一大,我们就只能离河滩稍远一些,又走了两天,俩人都有些乏了,我想着这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办完的事儿,所以干脆找地方好好休息半天,等到体力恢复,再做打算。
我们在河滩东边的一个草甸子里落脚,行走河滩这么久,我算是长了些经验,像这也深夜露宿荒野,绝对不能点燃篝火,否则就是很扎眼的目标。但是草甸子蚊虫太多,嗡嗡的连叮带咬,睡也睡不踏实,我找了一点草,点火烧着,又把明火熄灭,用烟气驱赶蚊虫,直到深夜,俩人才算安稳了点,睡了过去。
当
我只睡了一会儿,骤然就被一道钟声给惊醒了,钟声离这里比较远,但听到钟声的一刻,我一骨碌就爬了起来。
当
钟声是从河滩那边传来的,因为远,所以也听的不甚清楚,但那绝对是铜钟的声音,听到这个,脑子里唰的就闪出了王钟的影子。我算了算日子,从黄僧衣把王钟带走,再到现在,相隔并不远,我顿时就怀疑,是黄僧衣在河滩边儿敲响了王钟。
他要干什么?
“六哥。”莫天晴也醒了过来,竖着耳朵听了听,钟声响彻空旷的河滩,余音不绝。
“是王钟的钟声!”我不及多说,拉着莫天晴就走。
“那口大钟,是勾着你的魂儿的?”莫天晴刚刚睡醒,显然有点不满,一边跟着我走,一边埋怨道:“你迟早死到这口钟上。”
我已经分辨出了钟声传来的方向,带着莫天晴一通猛跑。我们跑了有一里地,钟声又响了两次。距离在拉近,越听越清楚,王钟肯定被放在一个地方,钟声的来源没有移动。
如此,钟声响起的地方就很容易找,又跑了能有一里地左右,我猛然停下了脚步,顺势朝地上一趴。
“六哥,明儿个你给我买件新衣服。”莫天晴跟着我趴在泥水中,皱着眉头说道:“天天跟你上山下河,衣服都脏的不能穿了。”
“明儿个给你买两件,但是现在你先闭嘴。”
当
在我们两个说话的间隙,钟声再次响起,这次钟响之前,我已经看到了王钟。
王钟就在河滩一片一尺多深的浅水里,被悬挂到一个结结实实的木架子上,但除了王钟,周围没有半个人影,王钟仿佛是自己在发出沉闷的钟声。
我有点不相信王钟周围没人,因为黄僧衣和三眼狐狸好不容易找了那么多心尖血加持王钟,不可能把它丢在荒滩上。我趴在地上不动,眼睛一时间来回扫视了几百次,可是王钟周围的确没有人。
王钟显然被放在河滩已经有段时间了,原本肯定是架在无水的滩岸上的,但是水势一涨,就把木架子淹了。
当
我这边琢磨着,王钟突然又响了一声,这一次我瞧的清清楚楚,周围没有人,王钟果然是自己在响。
我和莫天晴都不敢妄动,趴在远处看了至少两刻,看了这么久,我大概明白了,王钟约莫每过一刻就会响一声。
我有些紧张,王钟的周围始终不见人,这让我琢磨不透留下王钟的人的意图。这是七门的东西,而且关系重大,我心里想着,倒不如冒险趁着这个机会,把王钟给弄到河里去。王钟入水肯定会沉到河底,我只要记住王钟沉水的地点,以后就可以再把它给捞上来。
这不是个好办法,可是此时此刻,我只能想到这一步。
“天晴,你在这里等着。”我轻轻的猫起腰,小声对莫天晴说道:“我去把那口钟想办法丢到河里。”
我的身子几乎贴着滩地,朝着王钟那边慢慢的挪动,一边爬,一边眼观六路。事情真的有点邪门,我爬到离王钟还有大约十丈远的地方,周围还是一个人也看不到。
我就不管那么多了,一口气爬到王钟前的浅水里,水势不断在涨,我估计到天亮的时候,王钟就会被河水完全淹没。
悬挂王钟的木架子,都是和小腿一般粗的原木搭起来的,我顺着浅水漂到架子旁,掏出身上的刀子,想把系在王钟上的绳索先慢慢的砍断。
当
就在我将要动手的那一刻,王钟骤然又响了一声。我站在王钟的跟前,这声钟声几乎把我给震翻过去。
电光火石的刹那间,我突然觉得王钟发出的声音不对,借着头顶洒落下来的月光,我又察觉到了些许破绽。
王钟年代太久远了,钟身磨损的很严重,而眼前这口钟,尽管看上去也破旧不堪,但钟身上的铜锈,还有磨痕,好像是人为故意做旧的。
我脑子里立即浮现出一个念头,这是一口假王钟!
哗啦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王钟后面的水里,水浪突然一翻,咕嘟咕嘟的,从水下面冒出来两朵比面盆还要大的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