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有德笑了两声说道:
“卫侯这么说真是令我哑口无言。
这样吧,我与卫侯也算有缘,今日相见就送你一份礼吧。“
兰子义暗中吩咐身旁军士做好准备,听闻雷有德放话有礼要送,兰子义的眉头立马皱了起来,两军对垒能送什么好礼?肯定是来者不善。
兰子义放眼望去,只见雷有德向后扬了扬下巴哼了一声,身后阵中便有贼寇壮士押送出一人来。
兰子义没弄明白雷有德是想干什么,护卫在兰子义一旁的桃逐鹿却失声说道:
“卫侯,是那地将!”
贼寇壮士将人押送阵前,举起火把贴到此人脸上,兰子义看到果然是那地将,大惊失色。
一旁诸人虽然对情况不甚了解,但看到兰子义与桃逐鹿两人相继失色,大概也都猜出来对面被抓住的就是桃逐鹿布置在贼营的细作了。
火把烧得旺盛,火焰简直就烧到了地将脸上,地将靠近火把这边的脸上毛发都被烧焦,可他却并不主动躲避火焰,只是有气无力的抬起头,双目死灰一般的盯着对面官军骑兵。
雷有德骑马在阵后朗声对兰子义说道:
“卫侯此人在我阵中许久,我对他好生招待,尽足了地主之谊。
这人这些日子来豪赌连连,一掷千金,想必是拿够了买命钱,既然如此我便送他一程,让他为皇帝尽忠。“
说完又冲前面的军士嗯了一声,一名押解地将前出阵外的贼寇壮士听到命令后一脚从后踹中地将膝盖,踹得地将惨叫一声跪在地上,另一名贼寇左手握鞘,右手拔刀,顺势从前面抵住地将脖子,接着运力一抹割开喉咙。
这一刀来的突然,兰子义和地将都没有料到会这么快,地将抽搐着身子趴倒在地,嘴中呜咽一会后痛苦的死去,而兰子义本想和雷有德论论斤头看能不能把人给赎回来,这一下也泡汤了。
官军将士们见到雷有德没说几句话就杀人,各个摩拳擦掌,出声叫骂,这下马威是甩给谁看呢。
魏琼楼见状对兰子义说:
“卫侯,雷有德欺人太甚,也不问我们同意不同意就直接杀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贼寇薄甲短兵,正是我辑虎营骑兵大显身手的时候,还请卫侯下令,让我带人过去将这群妖贼杀个片甲不留。“
高延宗更是跃马扬鞭,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一个人薄阵。
兰子义望了会趴到在地的尸体,抬头看向雷有德处,吸了一口气说道:
“雷天将今天送的可真是一份大礼,我猜天将在那头就能听见我的脸被抽得啪啪直响的声音吧?”
雷有德笑道:
“哪里的话,卫侯在裕州城外追的我无处可逃的场景现在可还一直在我眼前晃悠呢。”
兰子义说道:
“你这么大的礼我要是收了不回,怕是我带来的这一万多兄弟不会答应。”
雷有德答道:
“卫侯别说带来一万人,哪怕只带来你说的一半人刚才都会直接冲过来灭我了,哪里还会等这么久。“
兰子义被雷有德一言戳破,脸差点就红了,不过嘴上还是不松口的说:
“雷天将诡计多端的名声我兰子义可不只是耳闻,黑灯瞎火我可不敢胡乱冲锋,
可你嘴上说着我们两军退兵,实际上却这么不给我面子,而且摆出这么一群短兵短衫的炮灰出来让我手下的骑手们磨刀,今日若是不战那就太对不起天将的盛情款待了。“
雷有德这时已经掉转马头向后退去,听到兰子义喊话只说道:
“卫侯要战便战,但我可说清楚了,这里留下的都是我专门挑选出来迎接卫侯的敢死壮士,你要是不听我的劝就此回营我也没有办法。
卫侯自便吧,我先走了。“
兰子义长这么大,除了在德王府里被人怄气外,还没有人敢这么不给面子,哪怕是在德王府也只是被人怄气,这里可是被人挑衅,还当着这么多自己手下将士的面,这口气怎么好咽。
兰子义看着说走就走的雷有德,上下牙床咬的咯咯作响,旁边魏琼楼则是一个劲的鼓动兰子义道:
“卫侯!雷有德快跑了!我们快上去追吧!“
高延宗也说:
“就这些木桩草狗,我等骑兵将士只需一冲就能把他们冲个落花流水,卫侯不要在犹豫了。“
兰子义看着雷有德留下的这些贼寇,心中天人交战,好不惨烈。
要说贼寇的兵种和阵型简直就是辑虎营将士们的盘中餐,口中肉,但雷有德与兰子义交手数次,他应当深知兰子义善用骑兵,可还是派出这样的贼军来迎战,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而且雷有德对然嘴上说着两军退兵,可所作所为却一直都在挑衅兰子义,这样想来眼前贼寇更像是一个诱饵,后面还不知有多少贼寇。
这时桃逐虎对兰子义说道:
“卫侯!虚则实之,实则虚之,雷有德这样子绝不是好啃的骨头,
现在出城也已经出了,朝廷就算有人问也能交代,可以回去了。“
魏琼楼听到桃逐虎提议退兵很是着急,赶忙说道:
“贼寇烧营夜遁,狼狈已极,现在哪里还有心力搞花花肠子?这只不过是雷有德虚张声势,想要摆空城计,大郎可不要中计啊!“
桃逐虎看着魏琼楼叹息道:
“魏郎,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你一声令下出去玩命的可是两千多兄弟,怎么能逞一己之愤置手下弟兄于险境呢?
贼寇为灭,今后报仇的机会多的是,不在乎这一会。“
魏琼楼被兰子义点破心事,气急败坏,说道:
“我一心灭贼大郎却说我为了泄私愤,我看你才是糊涂!“
“够了!“兰子义吼道,
这一吼将众人目光都吸引到了兰子义身上,顶着众人的闻讯的目光许久,兰子义咬着牙说道:
“我们撤!”
说完这三个字兰子义就开始策马掉头,
众将士都跟着兰子义开始调转阵型,魏琼楼则骑在马上立于原地,两手紧抓缰绳,头顶青筋暴露。
突然之间魏琼楼大吼一声:
“妖贼杀我将士,屠我百姓,尔等都是热血男儿,怎么能就这么夹着尾巴逃跑?
有卵子的就随我冲啊!“
说着猛抽马故,一骑绝尘奔向贼寇。
高延宗闻言大喝一声道:
“魏将军不要瞧不起人,延宗来也!”
说着也催马挥刀,跟上了魏琼楼。
辑虎营本就是魏琼楼的兵,自家主将一带头,手下将士们自然跟着一起冲了上去,
不过当阳之战时将士们就已经吃过了不听兰子义指挥的苦头,这一次大部分将士都在兰子义的命令下留了下来,但还是有五百多骑跟着魏琼楼冲了上去。
兰子义见状叹息一声,赶忙下令道:
“大哥、二哥!你们各帅五百骑从贼寇两翼包抄过去,策应魏将军冲锋,
如果贼寇阵后有埋伏就掩护出击的弟兄们撤回来!“
桃逐虎与桃逐鹿闻言立马点兵出发,可魏琼楼冲锋在前,等桃逐虎与桃逐鹿点起人马出发后魏琼楼都快要冲到贼寇跟前了。
魏琼楼与高延宗二人一马当先,跟在他们身后的辑虎营将士也跟着两人勇往直前,
说是勇往直前是为了给官军脸上贴金,其实这些将士们都如同散兵游勇一般散的遍地都是,没有阵型,没有行列,在他们看来这些手持短兵的贼寇根本就是校场里的木靶子,等待着被将士们手中的马刀和胯下战马的铁蹄绞碎,变成肉沫。
有些冲锋的辑虎营将士想起来拿出弓箭射击贼寇,淅淅沥沥的箭矢被抛向贼寇阵型,那些没有着甲,只是提着铡刀的贼寇被击中后纷纷倒地,
将士们见状兴高采烈的欢呼起来,高延宗更是在前排喊道:
“贼寇已亡,弟兄们,立功的时候到了,别把银子留给其他人!”
将士们见状更是兴高采烈,这下连弓箭的不再放,只管拿刀猛冲想要过去收割生命。但这些将士们明显忽略了一点,那就是那些被射中的贼寇空下来的位置很快就被后排贼寇补上,贼寇的阵型丝毫没有动摇或是后退的迹象。
待到冲锋的辑虎营即将冲入贼阵的时候贼寇有了动作,这些贼寇并没有抱成一团消极防守,而是迎着辑虎营骑兵冲了上去,官军将士们见状都吃了一惊,
借着将士们冲锋速度贼寇很快就冲到了马前,这些贼寇冲到官军跟前不去阻挡骑士攻击,也不攻击马上骑士,而是一副不要命的样子,只顾低头砍马腿,
这样的攻击完全出乎将士们意料,骑兵正在高速冲锋最快的时候,哪里有时间对这样的攻击做出反应,
于是乎在贼寇军士如墙一般齐头并进之下冲到前排的骑兵战马全部被砍断腿,马背上的骑士在战马惨烈的嘶鸣声中被重重的甩下马,落到后面的贼寇群中被铡刀乱刀砍死,后排的骑兵则眼看着贼寇冲到马前砍腿,却无法停止胯下狂飙的战马,
贼寇虽然受到剧烈冲击,多有伤亡,但贼寇胜在人多且不怕死,官军骑兵散兵游勇的冲击造成的那丁点威胁根本不值一提,况且以贼寇这种密集阵型斩马腿的战术,就算官军集结起来列队冲锋也会被齐齐砍死,根本没有机会。
兰子义在阵后远远观看战况,肚中胆寒,心想幸亏刚才没有冲击贼寇,要是撞见这种贼寇真不知道如何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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