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芝兰玉树为表象

旭日初升，一座坐落在姑苏城内最繁华地段的豪华府邸内，丫鬟正鱼贯而入的拿着洗漱用具步入其中一座庭院，进去后便安静的候在一侧，静静的等待唯一的主子醒来传唤。

却在大家屏息等待的时候，里边屋子传来了一声嚎叫，简直令闻者伤心，见者——不忍直视！！

容公子掀开帘子走了出来，从他的周围传来了窃窃偷笑声。

他冷哼了一声。

笑吧笑吧，容公子站在铜镜旁破罐子破摔的想。等下有你们哭的！

为什么会有那一声惨叫？

原因在于容公子翻了个身压到脸了，是的，发出惨叫的是他。那个素有美男子芝树公子之名的优雅贵公子，容水心容止寒容公子！

是他就是他……现在被丫鬟行注目礼和小厮们欲言又止惴惴不安注视着的容公子！

……

丫鬟忍着嘴角笑意将干净的毛巾递给他，容公子用毛巾轻轻沾水拭了拭脸。

镜子里出现一个龇牙咧嘴的嘴脸。

嘶……

真疼！

昨天他是摔下床了吗？摔下床也不至于摔成这副惨样，不忍直视不忍直视……

容公子疑惑不已。

他把目光看向一众小厮，渴求能从中得到答案。

小厮——甲乙丙丁，默契后退一步。

前面站着一个瘦弱的身影，于是乎，为了知道来龙去脉，容公子把求知的目光投向了那个小身影。

“来福？”

顶着自家公子吃人般的目光，来福把某人昨晚干的好事一一陈叙。

……

容公子捂脸……

不过嘛……

他眼睛一咪，他不好过了，那……

他将目光投向某个身影。

……

看着那阴岑岑的目光，来福突然福至心灵的有了女人的第六感。

……直觉告诉他不是什么好事。

他默默跟着甲乙丙丁的步调一致的后退了一步，终于有了些安全感。

“来福你看啊，你们是不是护主不利！”容公子轻条慢理的拿起一个鸡蛋。

来福听到自己的名字迟疑向前挪动一小步就站住了脚。不知道公子为什么单独叫了他，但是忠于历来的第六感告诉他，这恐怕不是什么好回答的问题。

他小幅度的点点头，让公子被打成这样，他们确实没有尽到保护的责任。嗯，甲乙丙丁的责任！

“公子这伤是不是要上药，而且还是要顶好的药，公子这脸才能恢复得完好无损不折损公子的英俊帅气？”容公子目光炯炯的看着来福。

来福默默后退。

这……这目光谁顶得住啊！

……

没错，来福再点点头，公子这脸他看着都疼，虽然公子经常像个公孔雀一样搔首弄姿，但不可否认的是脸的确是一等一的英俊帅气！

“嗯！你们心疼公子的对吧？”容公子将鸡蛋轻压眼角，啧……有点酸爽的眯着眼。

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来福依然点头，心疼！

这么帅气的脸没了，以后要看着许多天的猪头，辣眼睛。

……心疼自己眼睛。

“那好，扣你们一个月月银，来福扣三个月！”

容公子仿佛漫不经心的丢下这句话。

来福继续点点头，可以接受~不过一个月，跟以往动不动就扣十天半个月来比简直不要太好啊。更何况这次还是前所未有的惨烈。

顿了一下

某小厮后知后觉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自家公子。

嗯？什么。

他的是三个月？

容公子看着他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友好的点点头，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样。

不，公，平！！！

来福将哀怨的眼神投向某人。

某人回了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来福自小跟公子差不多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打在公子身上难道来福不觉得感同身受吗？”

某小厮摇摇头，他好的很他不疼。

“嗯？”

某人微微眯着眼。

来福皱眉头苦着脸独自咽下苦楚，强迫自己点点头，是的是的，原是不疼的，但现在却真跟打在他身上一样疼，他现在不仅心疼他还肉疼！！

某公子拿着鸡蛋换一边继续摁了摁眼角，“那就对了，果然公子没白疼你”

来福：欲哭无泪……

这样的疼爱来福表示不想要可以么？

某个小厮最后面一脸哀怨的看着自家公子，满脸欲求不满的走了出去。

被赶到外面候着的众小厮，一脸了然的对着来福纷纷送上一个感激的笑脸。

来福看着众人表示，他需要来个人搀着一把，眼前好像有些发黑，还有就是他好像突然有了心疾，不好！他心疾犯了~

“扑通……”好像有什么重物倒地的声音。容公子眨眨眼睛。

而知道真相后的容公子眼泪留下来——

既然都被打了，为什么美好时光还那么短暂，他全都记不得了。

虽然没有记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绝对是个美好且难得一遇的手，不然他都醉倒了怎么还会生出这样的心思呢！（不，你一直都有这种猥琐心思~）

肯定是寻常都不得一见的纤纤美手呀！柔弱无骨，纤侬合宜~

当然这都是容公子自己的想象，真若是那般娇软无力，又怎么可能让容公子有如今这副尊荣？

现如今既是后悔没能趁着酒后乱性（咳咳……纯洁点！）多温存一会幸福的零距离接触。也心疼自己的脸，谁的脸谁心疼，更何况容公子本来就对自己的脸十分满意，如今花荣有损，他再不能光明正大的上街头偷偷摸摸的看那些美丽好看又漂亮的手手了~

能不难受吗？

嘤嘤嘤~

而要他顶着一张猪头脸招摇过市，觉得自己貌比潘安颜胜卫阶的容公子表示：

——呵呵~

他还是要脸的！

他好歹是个名人，最重要的是小媳妇大姑娘的爱慕目光他还是蛮享受的，并不想失去这些崇拜的目光。

众小厮表示：其实你现在已经没脸去勾搭小媳妇大姑娘了，呵呵~

而素来英明果断的容公子完全忘了刚刚用及其残忍的方法——扣月银。剥削了一个忠心耿耿素来任劳任怨的某小厮给他提供的来龙去脉——以及忘了思考醉酒了所带来的后果！！

现在正对着铜镜顾影哀怜，暗自神伤。

而此时的安阳村中一户农家内，男主人正放下犁田的犁具，用布巾擦了一把脸，将汗湿的衣衫脱下正打算去打水清洗。

这人正是晚归后早早起来做好农活，准备去书院进学的慕白。

“哥哥！”

从他的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他止了脚步转身，蹲下抬头看着那个小身影，脸上微微笑，“若若，怎么了？灶上温的粥吃了吗？”

慕若点点头，将手中一个荷包交给面前微笑的长兄。

“哥哥，给你！”

这是她做了两个月的绣活，好不容易央邻家阿嬷给她卖掉绣品赚的的银钱。

她知道，最近大哥就要交近一年所欠的束脩了，她知道的，大哥很累。

不仅要顾着这个家还要努力赚钱交束脩，夫子很好，看他们家中困难，说好了缓一年后再交，她不知道兄长钱够不够，也不知道这点钱能不能帮助到兄长，但是她不想看着兄长这么累，她心疼哥哥！她想要哥哥知道，现在她也是能帮忙分担一点的了，不至于让他身上的担子这么重。

她也是能赚钱了呢！

慕白看着妹妹睁着诺大的眼睛定定望着他，心下柔软一片。

很早他就发现妹妹在做绣活，也知道妹妹找邻家阿嬷帮忙卖绣品的事。但是，他一直以为妹妹只是在赚点零钱花用。

刚开始也担心妹妹会因为尝到一点甜头后，就会不管不顾做绣活伤害到眼睛，后来观察发现，妹妹并没有把绣活当成赚钱的主线，他倒是放心了，也便由她去了。

作为长兄没能让妹妹过上舒适的日子，是他的过错。

但是慕白不知道的是，小小的身影常常是趁他去进学或是做活的时候，在家事之余勤勤恳恳的抓紧时间，将一针一线倾注在那些绣品上。

慕白接过荷包，并没有看里面有多少银钱。

“若若乖，知道疼哥哥了”，他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面露欣慰。

“嗯，我也可以养家，可以养哥哥了！”慕若小脸红红孺慕的看着兄长。

“现在去看看爷爷醒了吗？去看看爷爷好不好？哥哥先去洗衣服”，慕白笑着说。

小孩点了点头，红着小脸一步一跳的跑进了屋。

慕白笑着摇了摇头，还是个孩子呢！看着手中的荷包，他也走进了屋子。半晌后走了出来拿起地上的木盆，朝着河边走去……

……

…………

“庭光！走，我们去找阿芙一块去学堂。”

肩膀猝不及防被人攀扯，慕白手里刚洗净的衣杉就掉到了地上，对上一双无所适从愧疚不安的眼睛，他叹了口气，无奈至极。

“阿启！”

少年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立在原地没有再上前。

他看一眼刚刚升上地平线的咸蛋黄，转身到水缸舀了一瓢水将泥土细细冲刷干净，将衣服平摊在竹竿上。回屋拿了书袋走出来。

“走吧！”

少年才又兴高采烈起来，慕白耳旁响起少年间特有的清亮的嗓音。

阳光下，两个少年勾肩搭背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