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礼和嘉柔郡主是在一阵急促的叩门声中被叫醒的。
“春枝,怎么了?去瞧瞧!”嘉柔郡主瀑布般的青丝披散着,披了一件外衣,叫贴身的丫头春枝去开门。
“老爷,夫人不好了!”婆子疾步走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啜泣道:“老爷、夫人,出事了,二公子被刑部的人索拿下狱了。”
“什么?”夫妻两人叠声到了一起,一个激灵睡意醒了一大半,嘉柔郡主惊得光脚便下了地,急道:“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二公子好端端的怎么会被刑部索拿下狱呢?”
轻礼忙将她拉回榻边,替她拢了拢衣服,示意丫头赶紧服侍她穿鞋,道:“你先别急!”
不急,能不急么?
嘉柔郡主正上劲儿呢,哪里听得进去劝。
婆子抹了一把泪道:“听回禀的人说,二公子在端王府大开杀戒,伤了端王爷和....”
“和什么?快说啊!”轻礼怒道。
“杀了端王府的红姨娘!”
他们夫妻惊的互视了一眼,嘉柔郡主抓着轻礼的胳膊问:“红姨娘,就是那个怀孕的妾室?”
轻礼点头,镇定道:“意儿绝不会做出这般糊涂事,你在家等我消息,我这就去刑部走一趟,这事得见到意儿才能知道今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嘉柔郡主一把拉住他的手,手足无措的同轻礼商量:“哎,我要不要连夜进宫一趟,万一皇兄怪罪下来,会不会...”
轻礼用力攥住她的手,扶着她坐会榻上,轻拍着她的胳膊劝道:“夜半入宫实在不合规矩,陛下即便是盛怒也会由得意儿分辨几句,我先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安心在府上等我的消息,啊!”
“传令下去,二公子的事任何人不得外传,尤其是老夫人,若是有人胆敢在老夫人耳边嚼舌头,一律拖出去打死,听到了么!”轻礼道
“是!”
轻礼交代完,连忙换好衣服,驾车向刑部驶去。
待他走后,嘉柔郡主忙打点着,吩咐人即刻传信入宫,时刻关注着宫里的动向,此事审与不审,查与不查尽在陛下一念之间!
她绝不会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杀人,更不会对手无寸铁的妇孺下手,轻千意在端王府出事,此事定与端王脱不开干系。
黑云滚滚,狂风呼啸,眼看着就是入冬的第一场雪,整个轻府风声鹤唳。
*
定国公府
李忠也收到了消息,定国侯正坐在主位上,手里端着茶杯,闻讯,震惊不已。
“可探听出是因何出的事?”定国侯忙问
“没有,端王府的人趁机将此事宣扬的极快,才不过几盏茶的功夫消息都传到侯府了,依奴才看这...不像是意外倒像是有备而来。”李忠道
侯府的处境别人许看不明白,他跟在侯爷身边几十年看的那是一个透彻。
侯爷上无兄弟帮扶,下面子嗣又少...如今侯府能倚仗的,互为依靠的不过是轻府和璃王府而已,若是轻府出事那下一个遭殃的怕就是他们府上了。
定国侯知道此事的严重性,陛下有多重视这个孙子他是知道的,会不会借机...
冷肃的目光紧盯着床头的锦匣,心中似乎有了盘算,快速的吩咐着:“你立即去一趟轻府,把匣子里的东西送过去,轻大人若不在府上,你便多等一会儿,打听出原委后再回来。”
李忠手指微动,侯爷把救命的圣旨都拿出来了?
“大小姐曾说过,这个字关键时刻或许能救侯府一难,侯爷当真要给二公子么?”李忠问。
他倒不是见死不救,只是侯府万一有事怎么办?
“唇亡齿寒哪!去吧!”定国侯道
李忠领会其意,不再耽搁立刻捧了匣子直奔轻府。
一如侯爷所料,轻大人不在府上,嘉柔郡主一听李忠来了忙叫丫头们掌灯相迎,李忠简单拱手之后便道:“我家侯爷听闻二公子遇事,特叫老奴送来此物!”
嘉柔郡主见了匣子中的东西喜极而泣,转而忧心道:“不,我不能要!”
“夫人,侯爷说唇亡齿寒,如今当务之急就是保住二公子,对于今夜之事侯爷也有疑虑,想必等轻大人回来后定能水落石出。”
“春枝,看茶!”嘉柔郡主支走屋里的丫头,才悄声道:“侯爷可是也怀疑...端王?”
李忠抿唇不敢言语,嘉柔郡主起身回房取出一封家书,让李忠收好,嘱咐道:“这是昨日收到的寻儿的家书,恐怕满京的人还不知道璃王出征的粮草...出事了!”
李忠脸色大变,满心的苍凉惶惶,险些坐不住:“怎么…怎么会?那璃王...”
嘉柔郡主摇头:“具体内情我也不得而知,意儿一直暗中监视端王府,偏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了事,我不得不多心。这封信你一定要交到侯爷手上,朝中还有人为端王办事,能动粮草的人不多...
吴之海已死,最大的嫌疑便是户部!也不排除其他人有这种可能。
一定要速查这批粮草都经过谁的手,万不能打草惊蛇否则一旦被人提前灭了口,那冤屈便只能是冤屈了!”
“朝中势力盘根错节,这件事轻礼本不想惊动太多人,可如今...只能指望侯爷了!”嘉柔郡主对他颔首,满眼的希冀。
如今寻儿远在滨州粮草出事,难保战事会不会绵延到滨州,意儿又扯上了人命官司,轻玉这丫头身中奇毒命在旦夕,璃王...还不知他在瓮城如何了。
风雨飘摇,她真是觉着这满门要难保了。
李忠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长揖到底郑重道:“夫人放心,老奴定当一字不落的转告给侯爷。”
又道:“夫人且宽心,侯爷常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老奴信两位公子、小姐还有璃王殿下吉人天相,定能逢凶化吉。”
嘉柔郡主朝李忠看了一眼,许是觉得他说得有理,略带些感慨道:“这几个孩子啊..个个含着金汤匙,寻儿和意儿还好自幼长在府里,没吃过什么苦受过什么难,可逸风和轻玉这两孩子打小就没享过什么福,小小年纪便担起了家族的重担。我这心里...”
嘉柔郡主的一颗心此刻犹如落在油锅里一般,被热油滚的难受,眼泪簌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