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像是易蕴诶!”
“真的是哥哥!”
他们原以为拍张相片应该不会引来粉丝,没想到易蕴刚刚摘下口罩,不过与苏然瑶拍一张照片的时间,便就有人把易蕴认了出来。
“快走!”
话音未落,三个人便一起向商场外跑出去。
一声催促,闻西的记忆却又忽然被带回到那个蝉声充斥着的夏天。
“闻西,你不会不敢吧?”
“我哪有!”
易蕴却是一脸笑意地看着她,那时的易蕴是刚刚长开的少年,眉眼里不会藏很多事,脸上还都是稚气与年少的骄傲。
彼时的易蕴和闻西还在读高一,为了去参加喜欢的同一个歌手的演唱会,两人约定翻墙出去。
可闻西一脸通红地坐在学校围墙上,脚尖离地面还有将近两米,却怎么也不敢往下跳了。
“你放心吧,尽管跳,我肯定能接住你。”
易蕴张开双臂,做出真要接住她的阵势,一脸自信。
“真接的住?”闻西还是怀疑。
“你不相信我?”易蕴挑眉。
两个人正开玩笑打趣时,忽然就听见一句中气十足的怒吼:“你们两个,在那干什么!”
闻西一惊,一个不稳便从围墙边上跌落。
“快走!”
没有疼痛,闻西一脑袋砸上的是易蕴的胸膛,少年校服上好闻的洗衣粉味瞬间窜进鼻腔。
没有恍惚的时间,易蕴拉着她的手就向学校外的大街上跑,夏天的树木和草叶在阳光下蒸出迷人的香,一如他们的青春。
他们到的时间不晚,刚刚落座,没多久演唱会便开始了。
演唱会的气氛比想象中的还要热烈,周围皆是此起彼伏的跟唱与欢呼。
这是这位歌手的告别演唱会,到最后一首,闻西和易蕴也几乎快要落泪。
“我从年少时便一直怀揣着音乐的梦想,到今天,我终于可以问心无愧地说,我没有辜负它。今天,到场的各位,或许你们正在寻找理想,或者是为了理想而奔波,这都没有关系,我愿祝你们,都不辜负他们。”
那位歌手说着说着也有些哽咽,场下的粉丝更是泣不成声地喊道:“我们永远和你在一起!”
有些昏暗的场馆内,闻西也早已是热泪盈眶。她突然转头用手指戳了戳易蕴:“易蕴,那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易蕴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才开口,“我希望总会有一天,成为一个和他一样,发着光的人。”
“这是秘密,你应该不会说的,对吧?”易蕴见她笑了,忙又补充一句。
“那当然呀。”
闻西很高兴,能与在场许多和他们一样心怀梦想的少年们分享这个秘密。
他们是往停车场跑,这里七拐八绕,苏然瑶带着他们转了好几个弯,三个人蹲着躲在角落,耳边才终于是清净下来。
“到这里应该不会被看到了吧?”
苏然瑶松了口气。突然发现自己下意识是牵着易蕴的手,先是一怔,然后赶紧松开。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当时太急了……”苏然瑶已经是小脸通红,甚至语无伦次了起来。
“没事。”易蕴站起身重新戴好口罩,笑着摇摇头,“时间不早了,你们该去吃晚饭了。”
“哥哥,那你呢?”
苏然瑶忙问道。
“我怕是不能和你们一起了。”易蕴也没想到出一趟门会引来麻烦,便也准备早些回去。
“等等,”闻西叫住易蕴,“我把钱付给你。”
“不必,我先走了。再见。”易蕴摆摆手,身影也很快就消失在停车场门口。
她本是不想让易蕴破费的,但见他不要,心下也有些不知所措,叹了口气:那只能想办法以后再还给他了。
当然,苏然瑶这一跑也让王洋跟丢了他们。
他迅速把情况汇报给谢集,好不容易解释完,他的语气是更加沮丧:“那个小个子姑娘拉着他们跑得实在太快了,转眼就看不到了。”
“你是说,易蕴和她们一起走的是吗?”
谢集语气里仍然是不动声色,但王洋明显感觉到了沿着电话线泛开的低气压。
“是。”
电话后没再有声音:老板这是不高兴了?
王洋不知怎么突然打了个寒噤,谢集这个人喜怒无常起来还真是让人害怕。
谢集把签字的笔放下,挂了电话后,开始编辑电子邮件。
但编辑到一半,谢集忽然就从愤怒中冷静下来。易蕴的代言势头不差,他不应该这样。
拿起灭屏的手机,借着反光的屏幕,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
论长相,他与易蕴应该是不相上下;但论财力,易蕴绝对比不过他。
想到这里,谢集便也放下心来。
却又不禁嗤笑自己,什么时候对这也开始敏感起来了。
但最后谢集还是拨通了莓好集团旗下传媒公司的电话:“集团有意提升代言人热度,你们多安排一下易蕴的通告。”
E市地处稍北,十二月末,终于迎来了第一场大雪。
闻西起床,一边揉着朦胧的睡眼一边拉开窗帘,窗外已是一片白雪皑皑。
雪已经停了,天却仍然是雾蒙蒙的,有些沉沉,让人感觉似乎是触手可及。
“听阴天说什么,在昏暗中的我,想对着天讲,说无论如何……”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闻西拖着还有些沉重的步伐走到床边,从枕下摸出手机。
“西西呀,这个星期六就是你生日了,你回D市吗?顺便把你男友带回来?”
男友?闻西想起来,当初她母亲把谢集错认为她男朋友了。
但如今半个月了,她和谢集几乎没有说上一句话,无论是电话、短信还是微信,都是静悄悄的。
她还记得当初谢集把她从油漆桶下推开,那天起他们便交换了微信。
谢集的微信头像是《猫和老鼠》里的汤姆猫,一脸惹人发笑的表情。
猝不及防,眼泪突然就从眼角滚落。
“西西?你在听吗?”
“我在呢,妈。”
闻西忙回答,用手背蹭去突然造访的泪水,声音却哽咽了。
“西西,你怎么了?”
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听得有些模糊,但也听得出来闻母的焦急与心疼。
“我分手了。妈,我分手了。”
闻西的泪水最终还是夺眶而出,难过终于冲破理智的堤坝,她再也忍不住哭声。
哭了好一会儿,闻西的情绪才略有平复。抬起头看向手机,电话还没挂。
“西西,既然觉得自己喜欢,那就还是去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