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清脆而又结实的声音在地上炸开。
“不是…”许一帆讪讪一笑,展开瑟缩着的腿,“有点冷。”
大概是反应神经也被冰冻了,林知予瞅着掉在地上的冰块,后知后觉道,“不好意思。”她忘了会冷的不止是她一个人,“等我一下。”转身跑向浴室拿回来一块毛巾,裹着它把冰块从地上捡起来,稍作整理敷到他脚上。
直棱的冰块完全不能完美地贴合在脚踝处,不稳地晃来晃去,许一帆直起身子准备把腿弯起来好用手扶着它不倒。
林知予也注意到了,往沙发里面摆了摆手,“坐进去点。”在腾出来的地方坐下,扶着冰袋在肿胀处轻轻地挪动。
“谢谢。”许一帆看着她低垂的面庞带着耐性脱口而出,这让林知予反而觉得有点不自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搞得那么客气干嘛。”
脚踝上的湿意愈来愈强烈,手指掐上去轻轻一用力,水便从白色的棉料中渗出来,沿着皮肤下滑滴在沙发上,林知予从茶几上拿过一整盒纸巾,抽出一张擦净沙发上的那几滴水,又连续抽了好几张包在毛巾上,纸巾立马吸水变透明,又抽了好几张确保不会滴水后,她才起身走向浴室。
翻开毛巾,原本厚而饱满的冰袋此刻变得干瘪单薄,捏住其中一个角,打开垃圾桶丢进去。毛巾上的纸巾牢牢吸附在上面,掀起一个角稍稍一拉,纸巾便从边上断开,只有一小片脱离在指间,救命啊,她开始后悔为什么要用纸巾去吸毛巾上的水啊,这真的着实在挑战自己的耐性底线。
然而许一帆对这个一无所知,撑着眼皮盯着浴室的方向看了没多久就困倦地闭上了眼,林知予好不容易从浴室解放出来就看到沙发上一张安静的睡颜。
房子里的温度不是很低,但出风口正在客厅的顶上,以防万一她还是从楼上拿来一张薄毯给他盖上。睡醒的臭屁惺送着那双黑又圆的睡眼耷拉着脸傻愣地走过来。
“嘘。”眼看着臭屁要开启它的热情招呼,林知予走过去把它抱起来,盖上它的嘴。
臭屁呜咽一声,伸出自己的舌头在那只束缚自己的手心上舔舐以表达它的不满,林知予也不搭理,在它的肚皮上挠了两下,抱着它一起坐到地上。
静谧的氛围再加上怀里温软的手感,睡意在大脑中酝酿,不知不觉中林知予背靠在沙发上,身子歪去慢慢地闭上了眼。臭屁转着眼睛兴奋了一会儿,听着两道沉稳的呼吸声也慢慢跟着垂下了脑袋,窝在她身上呼吸声一点点加重。
孙阿姨提着袋子从外面进来,扑面而来的凉爽让她知道家里有人,但她没在意,想着估计应该在楼上,走到厨房摆好东西才看到客厅那边两人一狗在沙发上睡着了。
温馨融洽的样子莫名让她这个上了年纪的鼻子一酸,悄悄走过去,拿出手机把这个画面定格下来。
好东西是要分享的,孙阿姨第一时间发给了自己的战友。陈女士看到照片笑得合不拢嘴,自动把未来的外孙女带入臭屁的角色,喜洋洋地叫人把照片洗出来摆在家里最显眼的地方。
许一帆其实睡觉是个很沉的人,倒不是因为孙阿姨的动静让自己从睡梦中醒过来,而是手臂的酸麻迫使他清醒。
明显的重量压在手上让他无法动弹,许一帆还以为是什么呢,睁眼一看,林知予抱着臭屁以一种极度考验柔韧性的姿势枕在自己身上。
先看到的是睡着的林知予而后他才发觉自己身上盖着毯子,一种怪异的感觉从心上淌过,快到他都来不及感受。
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不疾不徐,等着手臂上那股麻劲过去后,他扯掉盖在身上的毯子,小心地抽出手臂转身用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脑袋。
那只没崴的脚撑起全身的力从沙发落到地上,从怀里把臭屁抽出来放到地上,那只还枕在脑后的手穿过颈间,放低身子,另一只手从膝下穿过,把人从地上抱起来。
不知道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还是低估了疼痛的程度,许一帆卯着劲好不容易没把人弄醒地放到沙发上,但自己却摇摇晃晃的,挣扎了半天还是倒了下去。
咚地一声闷响从膝盖和茶几中闷出,许一帆看了眼熟睡的人,面色痛苦地边揉膝盖边站起来,现在他可谓是“双喜临门”,一瘸一拐往厨房走去。
孙阿姨早就收起了她的八卦心,安静地在厨房里准备菜,看到稍重的脚步声才转头。
“哎呦,这脚怎么了?”放下菜,手在围裙迅速抹了两下疾步走过去扶住他。
“打球的时候不下心崴了一下。”一句话交代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孙阿姨哎呦一声,“怎么那么不小心呢。”蹲下来要去看他的伤势,这下蹲的速度许一帆是拉都拉不住。
“先去旁边坐着,等我一下。”说完火急火燎地跑出去,回来的时候拿了一个袋子,里面黑漆麻乌的不知道装了什么,看着粉末状的样子,脑子里不禁反应出“不会是石灰吧”这个怪异的想法。
石灰还带秸秆吗?许一帆看着她把东西倒进碗里,然后又拿出一瓶白酒,两样完全不相干的东西就这样搅和了在一起,黏糊糊又醉醺醺的的组合确实让人上头。
等下,这不会是让自己喝进去吧?不会真有那么变态的土方吧,许一帆非常想逃跑。而后看到孙阿姨跑到客厅从药箱里拿出一卷白纱布和胶带才终于松一口气,还好不是给自己喝的,但…还是逃不掉。
下一秒,他的腿被抬起来,那又黑又湿的东西一勺又一勺地糊在脚踝处,“孙阿姨这是什么?”他犹豫地问出口。
“哦呦,这可是好东西,去淤血很管用的。”苏阿姨用她那娴熟的手法丝毫没有让那稻草灰和白酒的混合物从纱布中流出来,结束之后,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还付之一笑。
即便没流出来,许一帆也能感受到它们在纱布底下是多么的不安分,感觉轻轻动一下就会晃散,果然白色的纱布很快就被染黑,但神奇的就是没有液体从里面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