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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御点点头,“都知让我歇息半日,我带你去那座宅子吧,官职啥的、路上再说。”
走出椒图司正门右拐,直走便上了崇礼大街,郑御带着方略沿着这大街一路往西。
“这得有多远啊?”
“咱们现在在东城,你那宅子在西城莫愁湖边上,”郑御卖了个关子,“算上外郭城,金陵城有三十五万亩之巨,你算算?”
方略也不生气,不过仅仅心算了一下,他就停下了脚步,“唔…如自,你不会打算走过去吧……”
“自然是搭马车过去,”郑御指着远处,“话说,你会骑马吗?”
“……”
见方略沉默,郑御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对,山里出来的,不会骑马也说得过去。”
怎么感觉,这是在形容野人呢,方略想。
“到江东门。”郑御对马车夫道。
坐在马车上穿行于车水马龙的金陵大街,方略有一种重回后世闹市街的错觉。
“现在可以讲了吧?”
“好,”整理了一下衣襟,郑御娓娓道来,“这个"昭义校尉"呢,是散官阶,从六品,其实是虚的,没大用。后面,神武卫的都知才是重点,这是职事官,实打实干活的。”
好在方略多多少少懂点历史,这部分还是对的上自己以往了解到的,其实可以类比为军衔和军职,少尉排长是排长、中尉排长也是排长,有必要时上士也可代理排长。
“不过,皇上可能是怕有人从中作梗,所以封的这个都知是暂代的。其实也正常,毕竟你来路不明毫无背景,上来就去神武卫掌管一营,少不了流言蜚语的。”
“也无需担心,等年底、职方司考核过后就转正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皇上的意思,只要你别犯啥大过就行。”
“后面的赏赐也很明了,银子和绢缎,啧啧,快有我六七年的年俸了。”
“有这么多吗?”方略有些困惑,是郑御的薪水少还是这银价差距太大?穿越前,方略记得一克白银不到六块钱,一两白银至多三百块。
皇帝赏了多少来着,六百两,那也才不到二十万。
方略突然觉得皇帝有些小气。
这可是救命之恩啊。
“一匹绢值多少来着,容我想想,”郑御回想了一下以前和妻子的闲谈,“大概七钱银子,一百匹那就是七十两。”
“潞绸就更不用说了,那是给皇家的贡品,市面上一匹得卖三两银子。不过,这些绸缎还是藏着吧,御赐的东西卖掉也太暴殄天物了。”
“喏,合计七百两银子,”郑御摊手,“兼材,你小子发达了,可别忘了哥哥我。先前给那内侍的小钱,以后起码得请我去几趟酒楼。”
说到这,方略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道:“如自,椒图司右司最大的官职怎么才是都知?”
“这个…难讲,怕是说不清,”郑御以前也没细想过这个问题,他思索了片刻,“一方面作为皇上的亲信,咱们势大容易惹来非议;另一方面嘛,前朝厂卫的臭名过于骇人,或多或少也影响了咱们扩大规模。”
“你是没见到先帝在时,椒图司人手捉襟见肘,准备二度扩编。消息一出,那漫天的奏折据说能堆满案几,最后左右二司只各扩了一个队便草草收场。”
聊着聊着,宏伟的三山门已经近在咫尺。
穿过三山门,左手边的即是南湖,右手边则是莫愁湖。
“还没到吗?这宅邸也够偏的。”喜欢热闹地的方略有些失望。
“快到了快到了,就在莫愁湖西南,这可是好地方,不要不识好歹。”
“你怎么对这宅邸这么熟悉?”
“呵,”郑御一脸"你想不到吧"的表情,“这座宅邸是上个月才查封的,我亲自带队抄的家,自然记得清。”
方略:“……”
“就这了,停车!”郑御摸出了一串铜钱,数了数递给了车夫,“你且等候着。”
“喏,就这座,大吧?”他指着道,“这宅邸还只是这家的主人购的房产之一,如此的宅邸他还有好几个。”
“看着也是个有权有势的大人物…为何被抄了?”方略估算了一下,觉得放在后世、如果只靠自己买这个地段的房子,大概得不吃不喝攒七十年。
“说起来也就吏部的一个郎中而已,多次收贿篡改功名册,掉了脑袋,全家流放。”
方略有些无语,皇帝居然赏了这么一套房子。
“别嫌弃了,这宅子我觉着不错。”
“那咱们现在干嘛?”
“里边的家具装饰都被抄走了,你得自己添置。干脆趁着今日闲暇,去市场逛逛,都置办起来,顺便雇点仆役来,”郑御带着方略绕着这宅邸转了一圈,“还有,你得学学骑马了,否则以后出行不便,何况你挂着武职。”
此时已是正午,二人又坐上马车回了城里,随便找了家客栈吃饭,郑御垫付了房费,递了串铜钱给方略,“借你点小钱用用,反正明天赏赐就到了。”
“这个月花销大,你哥哥我手里也没几个余钱了,”他伸了个懒腰,“我回家了,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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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生气了。
摆在周筱竹案前的是一册册询问的结果,兵部和椒图司可以断定,虽然部分机密书信还没来得及送出,但陇右一地的很多军情底细早就被泄露给了厄鲁特。
更重要的是,来往的密信中赫然写明了,今年年秋,厄鲁特会择机叩关,侵掠边疆。
时机也很巧,如果刺杀成功,那大概就是趁着大楚群龙无首、争权夺利的时候。
“陛下,应当立刻向陇西都护府示警,西北边陲即刻戒严,”首相蔡清立刻判明了形势,“敌人现已熟知陇西军情,我们务必做好准备。大都督如何看?”
大都督府的最高执掌者,定国公吴泽义拱手,“臣附议,陛下请看。”
他指着一幅巨大的地图道:“倘若敌骑破关而入,我边军只能据城而守,难以集结出战,而沿线军械、粮草囤积的寨堡也已被敌人获知,一旦被夺取几处,敌骑只怕会以战养战,肆虐西北。即便我后续援军将之驱逐出境,西北亦恐沦为焦土。”
“如此看来,仅凭陕西一地无力抗敌,那…川、晋、豫三地也得准备起来,”周筱竹盯着地图,“诸卿且商议一下,拟个章程再呈上来,如有必要,京营亦可驰援。”
“陛下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