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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常朝，所以在京的三品以上的文武官员稀疏在场。若隐若现的欢呼声比捷报更先传入大臣们的耳中。

“老夫今早出门就听见喜鹊的叫声，这不，好消息果真来了。”吏部尚书魏喆抚须笑道。

兵部尚书汤知行想了想，“应该是陇西的捷报。”

周筱竹这几天的心情都不怎么好，先前还有些神游物外。因为就在前天，她最终还是没护住金陵知府陈进业，他被迫请辞，最后改为外放到明州担任知府。

少了一员近臣，有一种说不清的无助感。

但现在捷报的消息让她憧憬起来——大捷？有多大？

“陛下，递送捷报的骑兵就在皇城外，要带进来吗？”一个从章德殿外进来的内侍请示道。

“嗯，带进来吧。”

稍后，两名传信的骑兵被内侍们搀扶着架了进来，若非如此，他们可能连站都站不稳。

首相蔡清虽然一向沉稳，但此刻仍免不了激动，“讲讲吧，战况如何？”

为首的骑兵把信筒递给了旁边的内侍，然后作了个揖，朗声道：

“启禀陛下、各位相公，我军出关后，郭指挥使便指派邹、顾二位都知率骑兵阻截厄鲁特军，数日后我军步军赶到，逼迫敌军逃至山上，遂将之围困。”

“方都知亲自勘察前线，寻出了山腰间的一条小径，便建言派精兵上山施用火攻，苏都督与诸位将军商议后纳之。”

“于是我军布下天罗地网守株待兔。当日寅时，方都知便亲率精兵百余潜入山上，放火烧山，稍后敌军便不得不仓惶逃窜下山，遂被我军全灭。”

“经过盘点，敌军步军二千几乎全灭、骑兵仅剩一千五百余狼狈逃走，而我军合计折损不足二百人。”

周筱竹还在看苏翰和写的奏疏，而两边的文臣武将们已经按捺不住了。

宣传时把战果夸大些不要紧，用来鼓舞人心时很正常的事，只要不以此欺骗上官就行。

“痛快啊！”

“是啊，如同听书看戏般，弹指间敌军灰飞烟灭。”

“若非边军没出太多骑兵，否则厄鲁特那千把骑兵大抵也是跑不了的。”

“人尽言前汉之时"一汉当五胡"，可千百年来，大抵再无如此悬殊的战果了。”

大都督、定国公吴泽义颔首，“战法用的好，如此战果不稀奇。”

有人应和道：“是啊，倘若硬碰硬，这损失大抵也是对半开。”

周筱竹把看完的奏疏递给了旁边的内侍，然后送下去给大臣们传阅。

头功是他？那个算是封赏的小子？有意思。

她暂且把好奇心压了下去，然后望着殿外嘲讽道：“呵，噶尔丹打的好算盘，声东击西？终究是没算对。诸卿觉着如何啊？”

大臣们齐齐跪下，朗声道：“陛下圣明，臣等为陛下贺、为大楚贺！”

有些小得意的周筱竹微微昂首，“既然如此，那便八方报捷，昭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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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捷报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汁一般从金陵向外扩散时，千里之外的辽北都护府却是一番紧张忙碌的景象。

二月上旬，大雪已经停了，但冰雪的融化还需等上一段时日。

围攻雅克萨的军队早已启程，此刻大抵已经兵临城下。

而在后方，一辆辆大车满载着粮食和弹药，行驶在还算平整的大道上。它们会在码头卸货，然后把这些给养装上船，倚仗着辽北还算丰富的水网，如此可以以最小的损耗供给前线的军队。

…

雅克萨城外，近三千名楚军已经团团围住了这座小城。

对这个沙俄殖民者在大楚境内最大的据点一直心心念念的上官开诚亲自前来督战，此时的他正在命人准备下达最后通牒。

“如此对照着译成罗刹语吧。”他对旁边一个懂俄语的通译道，“尔等与我国乃是邻国，本应尽邻国之谊，然……，本官谨奉大楚皇帝之命、勒令尔等速速放下兵器、今日之内弃城投降，免去兵戈相向，如此尚可押送出境，否则必有雷霆之怒。切切此令！”

通译飞速写完，又重新誊写了一份留底。

“送过去吧。”

“下官现在便动身。”

上官开诚远远眺望着孤身一人走向大门的通译，雅克萨城原本是一个当地部族的聚集处，几十年前被这些不速之客攻陷，男人、女人和孩童都被尽数折磨致死。

之后，沙俄殖民者们在此筑城，现在的雅克萨城基本由圆木搭建，四周还堆砌了用砖石和土制的墙。

包围这座城的楚军合计七个步军队、两千人；

一个三等红夷炮队，二十门五百斤级红夷炮；

一个二等红夷炮队，十门一千斤级红夷炮。

三十门火炮整齐排列在城外，上官开诚觉得这足够震慑这些罗刹人了。

但显然事与愿违，半柱香的时间后，垂头丧气的通译回来了，他沮丧道：“回都护，下官未能劝阻他们投降，请都护治罪。”

“无事，你退下吧，”上官开诚很诧异这几百罗刹人竟然还敢困守孤城，随即冷冷道：“负隅顽抗，那便打到他们请降。”

炮队开始调整阵位，十门三等红夷炮摆在左翼、另十门三等红夷炮则在右翼，而那十门千斤级的红夷炮则负责轰击正面。

未时，围攻雅克萨的楚军开始了第一轮试射。

“轰轰——轰轰轰——”

数十颗五斤和两斤的铁弹狠狠砸在雅克萨的砖土篱笆和圆木城墙上，碎石四溅、木屑横飞。

接下来的几天，雅克萨都笼罩在整日不断的炮击中。

第三天的时候，先前就得到求援消息的、另一个被沙俄用作据点的尼布楚城派出的援兵接近了雅克萨。

这一百多名哥萨克在几名军官的带领下乘坐着木筏和小船顺着溪流而来，随即与在城北的楚军第五队相遭遇。

双方用火枪展开了激烈的交火，楚军用佛郎机炮连续发射霰弹压制着溪流旁边的哥萨克们，他们的燧发枪在这种情况下完全无法发挥出自己的优势，被楚军完全钉死在河滩边上。

渐渐的，还击的枪声越来越稀疏，这支来援的沙俄殖民军见战斗无望，不得不狼狈逃跑。

而不远处的雅克萨城，已经在连日的炮击中变得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