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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筱竹踌躇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阅兵。
而这时,凯旋的大军已经走过了安仁大街。宣旨的内侍们急急忙忙的赶来,告诉郭信陛下要检阅军队的旨意。
“臣等遵旨,”郭信作揖,随即令道:“全军止步、整肃队列,马军、步军、炮队调整间距。转走长安街,绕过皇城,再过承天门。”
“这阅兵也太仓促了吧,该早作准备的。”方略一边吐槽,一边整理衣襟。
邹良颔首,“确实,若是进城前就通令,咱们还能挑些高个子披甲在前。”
“陛下大抵也才将决定吧,阅兵非小事、也容易引起叵测,咱们这回征战西北算不得国运之战、不检阅也属正常,”一直没有发声的苏翰和忽然开口了,他解释道:“不过,毕竟是陛下登基以来的首次大捷,意义非凡。”
方略微微昂首,只见天高云阔、风日正和,他缓缓道:“是啊,意义非凡。”
…
周筱竹已经换上了弁服,绛纱袍、红罗裳、腰配剑,她从城楼上向东望去,数千人马已经缓缓走了过来。
“走,下去。”
“陛下移驾,检校三军!”
骑兵们打头、充作西军,步兵们其次、作中军,炮兵们最后、作东军。列成密集队形后,六千人人马也不过几个方阵的大小。
若是三年一次的大阅,军容势必会比现在强上不少——万里迢迢跋涉回京的士兵们风尘仆仆,唯有士气依旧昂扬。
周筱竹与一众大臣在侍卫们的簇拥下穿过承天门而来。
“调整阵形!”
“中军吹号!击鼓三遍!”
“西军击鼓!”
“东军击鼓!”
苏翰和到底是文官,而此刻检阅军队还是得由指挥使出场。
“出征大军不负重任,毙敌甚多,扬威西域,请陛下阅之!”
郭信半跪行礼,全体将士悉数半跪,高呼道:
“吾皇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如浪潮一般,将气氛逐步推向**。
要说在首都接受检阅,方略以前也没经历过,此刻同样免不了些许澎湃。
“进可开疆拓土、退可保境安民,朕与诸将士共勉。”
周筱竹的声音大概传不了多远,但方略等人与前排的士兵们还是能听清的。
“陛下万岁!”
这次的呼声就松散多了。
方略盯着周筱竹看了许久,直到二人的目光相触,这才收回了目光。
就挺奇怪的,这大楚的政治制度也没啥天翻地覆的变化啊,怎么是公主继位,莫不是皇帝绝嗣了?
那也不对啊,从旁系挑一个不就好了,想不明白。
他决定之后抽空弄明白这事,否则稀里糊涂的总觉得不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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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营之后倒是没什么事做,简单述职一番,再重新安顿了士兵们以后,郭信很大气的通令全军休沐十日。
虽然方略对军营的归属感更强些,但家还是得回的。
他与杜元水一人一马,慢悠悠的回到了莫愁湖边上的宅子里。
罗循几人或许是听闻了大军班师的消息,于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恭迎少爷凯旋。”
程恒最先按捺不住,他抢先问道:“少爷可立功了?!”
果然,都惦记着军功。
“那是自然,此次出战,少爷乃是头功。”杜元水昂首道。
“真的假的,那真是……”欣喜的程恒词穷了。
罗循瞪了程恒一眼,感叹道:“功劳就不论了,沙场征战、生死难料,少爷平安归来就好。”
“没事,我毫发无损。”方略边下马边回道。
“此次也非一帆风顺,少爷出关后感了风寒,好在数日就痊愈了。”杜元水牵着马走向马厩。
“好了好了,且不扯这些,去备些热水,我要洗澡…沐浴。”
一连几个月没有好好洗个澡的方略泡在澡盆子里就再也不想出来了。
都说人在洗澡的时候最容易蹦出新想法,此时倒是应验了,升腾的热气中,方略看着天花板发呆。
立了头等功,会有什么封赏?
不过说实话,这些事情他没怎么放在心上,也就最初的时候憧憬了一会,反正是自己无法改变的事情,由它去吧。
方略从没把加官进爵当作目的,一直以来,他把这些都仅仅当作推动社会变革的跳板。
十天也太短了,想烧点玻璃应该都来不及。
不过写个流程,再找人代工应该是来得及的,上回制酒精就是如此,效果还算不错。
说到这,方略忽然觉得应当推广一番消毒酒精,即便微生物理论尚未诞生,但消毒酒精的实际作用又不会消失。
他决定之后找郭信商量一下这个事,起码先在军中普及了再说。
在澡盆中休息了许久的方略终于起身了,来到书房后,他开始思考烧制钠钙玻璃的需求。
首先材料得备齐吧?
石英、就是沙子;碳酸钠、也就是纯碱;还有氧化钙,即石灰石。
环境得达标吧?
烧制钠钙玻璃需要达到1500℃的高温,普通的炉子自然是不行的,不仅得专门搭建窑,而且燃料大概也得用上好的,比如晋地的白煤。
人手得有经验吧?
铁匠肯定是不行的,最好得找会烧制琉璃或者瓷器的工匠。
准备工作大抵只需要这些了,至于流程,方略倒不是很清楚,只能感叹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他倒是对火器与炸药的制造有些钻研,不过那都属于军事的衍生物,多多少少和自己的本职工作有一丁点关联。
但是制作玻璃可就差太远了啊。
他懊恼的摇摇头,宽慰自己道:既然西方都用了上千年的玻璃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难度吧,又不是什么超越时代的黑科技。
只要自己能保证材料正常、条件达到,至于接下来的事细枝末节,方略对工匠们的智慧还是非常信任的。
写了好几张纸以后,他还随手画了一套自己设计的流程图,不过很快就觉得不太靠谱,于便略把它揉成一团,扔到了旁边。
正准备起身去寻管家的方略忽然想到了一件很关键的事情。
嘶,家里好像没多少余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