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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华工营地已经好几天了,
短短的几天内,黄飞鸿用他的医术和人品,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但尊重并不代表着接受,总有一层看不见的隔阂拦住他和营地的华工之间。
一直以来,黄飞鸿都以为这只是生活习惯问题,但在今天,他才发现问题所在。原来与习惯无关,是态度的问题。
对生活的态度。
每个人的内心都有自己的盼头和希望,华工们也不例外,或是带着挣来的美金衣锦还乡,荣归故里,或是在这里落地生根,娶妻生子并开枝散叶。
他们每天拼死拼活,任劳任怨,为的就是能实现自己心中的希望,可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他们学会了一个词叫:可望而不可即。
希望就在前方,但能不能活到实现的那一天,谁也不知道,就像是一本书,连看的人都没有,又有什么写下去的动力。
“不是这句,是前一句。”
“我说你们好久没休息了,整天忙着治病,身边也一直有人,你们连个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是啊,自从来了华工营他们师徒就一直待在营地忙着治病救人,身边也一直都病人等着医治,师徒几人也好久没有像今天一样单独聚在一起。
这是一个巧合吗?
一个早该想到却又不敢想起的念头在心底突然升起,让黄飞鸿不寒而栗,手中抓着的半截馒头也被他握成了一团泥。
“看好外面,不要让别人进来,你们也别进来。”
黄飞鸿放下碗筷,转身进了帐篷,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里头躺着的伤者跟前。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黄飞鸿压低嗓子呵斥着,声音里有愤怒也有恐惧。
帐篷里安静的吓人,就这吃顿饭的工夫,七个人里又有两个断了气,剩下五个仍然昏迷不醒。
黄飞鸿也不废话,一指头戳了过去,刚刚还躺着装死不动的伤者立马蹦跶成了一条刚钓上岸的活鱼。盖着的白布甩了出去,布满干涸血渍的脸上睁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你想干什么”
鲜红的汗液从脸皮底下渗了出来,可不等捂着腹部的戴平安缓过这口气,黄飞鸿已经拽着衣领子,把他从地上扯了起来。
“这话该我问你,是你想要干什么?”
“呼……呼……”
剧烈的疼痛让戴平安大口的喘着粗气,许久才笑出声来:
“呵呵,我想要干什么?难道黄师傅您看不出来,当然是想办法混进布商堡的军营了,呵呵。”
血肉模糊的脑袋里传出来戴平安的声音,但那张脸上却只有鼓起,没有张嘴的动作,说不出的诡异。
黄飞鸿伸手抠住戴平安的脖子,硬生生从那颗血呼啦擦的脑袋上抠下一张,依靠血液的干涸而贴上去的活人的脸皮。
脸皮底下,正是戴平安那张布满血渍,得意又狰狞的脸。
“伤势轻的士兵已经被送回去了,你们留在这就是等死!别给我装傻,戴平安,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黄飞鸿咬牙切齿的问着:
“这不是巧合,对不对?为什么把我们几个人单独支出来?对了,还有黑二庆,他们兄弟俩,你也是故意的!”
“钓鱼嘛,当然得要鱼饵。”
“钓什么鱼?”
“当然是吃着自己同类才变肥的鲜鱼,黄师傅,您不是已经猜到了嘛。”
哪怕在进来之前已经想到了这个可能,但当这个事实被说出来时,黄飞鸿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震。戴平安也借此从他手里挣脱开,捡起地上掉落的白布,徒劳的擦拭着脸上的血痂。
“您是好人,大大的好人,好的连他们都不愿意出卖您,呵呵,真好,可别人可就不一定了。赏金跟前,枪口下面,这年头谁能信的过谁呢,说不准这会儿有人已经在通风报信的路上,弄不好,他们还有可能自己动手,带着人头去领赏呢。”
“这不可能……”
脸色泛白的黄飞鸿忍不住退了一步。
“不可能?嘿嘿,真的不可能吗?黄师傅,我怎么总觉着您刚刚喝的那碗大碴子粥味道挺香的,好像在哪闻到过,要不要给我也来一碗。”
戴平安笑着,脸上擦不下来的血痂却让他分外的狰狞:
“放心吧,黄师傅,我们不会胡来的,只要华工营地的人真像您认为的那样老实本分,我保证今晚天下太平。”
黄飞鸿敢保证吗?
他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