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二十二 薛凌(1 / 1)摘明月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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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和十五年,雍朝境内的农民起义渐成气候,其中以萧德带领的起义军发展势头最为迅猛,不过短短数月,已集结成了一支五万人的队伍,盘踞在西南地区蠢蠢欲动。

朝廷派了几波官兵前去剿灭都无功而返,最后皇帝急得在休沐日召集大臣们商议对策。

其中,已是正三品兵部侍郎的薛凌道:“皇上,微臣以为,可以调遣镇守延边的吴栖将军,率领延边的精锐部队前去镇压萧德贼患。”

皇帝颇以为是地点了点头。

薛凌的顶头上司兵部尚书听闻要召延边军,立刻出声道:“皇上,不可呀。”

后面一帮人齐齐跟着喊道,“不可呀!”

兵部尚书黑白掺杂的花胡子一抖一抖的,“皇上,延边正是有了吴栖率领的延边军镇守,那些胡人军队才不至于进我雍朝境内,若是调离了吴栖,那延边恐将岌岌可危呀。”

皇帝有些烦心地皱了皱眉,“那邹爱卿说说,你可有什么良策,可以除贼。”

“老臣以为,既然前几次靠武力无法镇压萧德,那便用利诱。萧德发迹前不过区区一农家汉,整日务农为生,没见过什么世面,臣知道这种人,用高官厚禄定能使他臣服于朝廷。”

“对于其下的部队,我们就说知晓起义情由,赦免其罪行,这样他们必然会被招安。”

兵部尚书说得信誓旦旦,皇帝不由也跟着信了几分,跟着点了点头。

这时,薛凌又站出来道:“皇上,臣对邹大人之辞有异议。”

皇帝一摆手,“说。”

“微臣以为,邹大人所言不无道理,只是,大人可能忘了,此刻的萧德在西南可是刚夺下宁城。”

“此地乃洛王的属地,土地富饶,物产丰盛。他在宁城,定少不了吃喝享受,既已有过了财富傍身的滋味,那么我们给出的诱饵便会少一点吸引力。”

“况且,臣听闻萧德在宁城内整肃军容,不允许手下人随意抢夺百姓之物,违者仗二百,如此纪律严明,已经脱离了简单的起义,倒是有了谋朝篡位之意。”

皇帝听到“谋朝篡位”四字,又惊又怒,猛地在案上拍掌,镇纸跃了一跃。

底下的大臣见皇上发怒,顿时鸦雀无声,鹌鹑似地低下了平日里高傲的头颅。

殿里响起薛凌淡然的声音,“如今萧德人马不过五万,我们只需一击致命,便可解决心头大患。”

“至于邹大人担心延边防守之事,微臣听闻,吴栖将军手下有一员猛将,骁勇善战且足智多谋,于兵法一事上颇有所得。助吴将军抵御数次来犯的胡兵,屡立奇功,入军不过两年,便已是副将。”

“微臣以为,此人堪当大用,可令此人率五千延边精卫赴西南地区剿匪。”

皇帝好奇,“此乃何人?”

“农家子,林冬年。”

皇帝点点头,问诸大臣,“众爱卿可还有其他计策?不许藏着掖着,统统禀来。”

众人失语。

皇帝看向站立一旁的太子,“太子以为呢?”

太子着一身玄色绣金线龙纹的朝服,他先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垂手而立的薛凌,转而恭敬道:“父皇,儿臣以为可以薛侍郎之策为先,若是不成,那么再以邹大人之计不迟。”

皇帝听后满意地点点头,“甚好甚好。”

之后又与户部尚书等人商议了拨钱粮赈灾的事宜。

户部尚书哭穷,想让皇帝从内库摊些银两,皇帝也哭穷,死死不肯松嘴,几人拉锯了一番,协商无果之下,还是由丞相站出来,建议官员们都出些身家,皇帝这才同意从自个儿这出五分之一,凑个十万两送往西北和东北。

最后皇帝一挥袖,“既如此,若各位大臣无异议,今日就先散了吧。”

“太子留下。”

“是。”众大臣纷纷松了口气。

皇帝让宦官端了椅子给太子,“太子啊。”

“儿臣在。”

“今日你也看到了,这些大臣,”皇帝撇了嘴,“真是个顶个的没用。”

“除了就那么几个肯动脑子的,剩下的皆是跟屁虫。”

“欸,我雍朝何时人才凋敝至此啊。”

太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皇帝的抱怨,这些果,不过都是之前的因所结下的。朝堂之内,官僚之气甚重,党派林立,门阀相侵。

皇帝性子优柔寡断,又没有手段改制度,整顿贪污风气,久而久之,真正的人才难以往上爬,站上来的多是趋炎附势之辈,每日里只想着如何站队,讨好上官,对于天下、百姓、民间疾苦,他们哪里有这样的胸襟可以容纳。

话题一转,“那个薛凌倒是个能用的。”

太子笑了笑,“是,算得上青年才俊,儿臣记得,殿试上,您连夸了三声他的文章做得好。”

“是嘛。”皇帝有些得意起来,“看来朕还是有些眼光的。”

“只是,听说他和公主走得近?”

太子敷衍了几句,“明瑶喜欢他的丹青,让他来府上作过几次画。”

“哦,”皇帝喝了口茶,“虽如此,传出去也不甚好听啊。”

“毕竟明瑶已为人妇,与外男交往过密,总是名声不太好。”

“你既是她长兄,便多劝诫她谨言慎行,毕竟,”皇帝顿了顿,“如今你也就她一个妹妹在身边了,还是多关心她些。”

太子垂了眉眼,“是。”

“对了,让她回宫里见见她母妃,许久未见,贵妃想她想得憔悴了不少。”

这厢皇帝在和太子谈心,那厢,薛凌刚过了汉白玉桥,就撞上兵部尚书等人的怒瞪。

薛凌不甚在意地越过他们,邹大人背后站着的田侍郎阴阳怪气地开口了,“哟,这不是我们刚刚大出风头的薛侍郎嘛,当真是为我们兵部长脸啦。你们说是不是。”

“可不是嘛,踩着我们尚书大人在皇上面前露脸,这番心计,可不是我们这等人能有的呀。”

薛凌垂着眼睛,挽着手,装作没听见,径直朝宫门走去。

几人见薛凌一副视若无睹的样子,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邹大人,你看看他……”

“呸,什么东西!”

另一个人接嘴道:“猪狗不如的东西呗,哈哈哈哈……”

“噤声,”邹尚书皱了皱眉,“没听过咬人的狗不叫嘛,等会惹急了他,咱们几个免不了要被咬上一口。”

田侍郎指了指薛凌远去的背影,“就凭他?大人未免太多虑了吧。”

邹尚书摇摇头,“这小子在兵部独来独往,没甚背景,也不结党营私,就这样,你看他不也比你我升官要快?”

“所以啊,田苟,我平日里是只教你仗势欺人了?公务不给我好好办,带着手下人吃喝玩乐倒有一套啊!”

田御史立马收了笑,“大人,您这可是冤枉小的了,小的最近也在为着乱军的事夜不能寐啊,您看看,都瘦了一圈呢。”

邹尚书环顾了一圈田御史绷着朝服的圆润腰身,视线转回他白玉盘似的脸,哼了声,不想理会田苟的油嘴滑舌,背过手看着薛凌一身红色袍服,颇为潇洒倜傥地穿过正元门。

薛凌的家在西边,要回家应该经过正德门,那个方向倒像是,公主府的所在地。

耳边田御史还在絮叨,“如果这次剿匪失败,我看这个薛凌要被贬到哪去,目中无人的东西!”

邹尚书问道,“我怎么听说明瑶公主和薛凌关系有些不明不白呢?”

田御史不屑地哼笑一声,接话道:“不只是薛凌,但凡长得像个人样的官宦子弟,哦,还有那些富家子弟,公主可都‘来者不拒’呢。”

“哦,竟有此事?”

“可不是,那明瑶公主小的时候还看不出什么,后来嫁给丞相公子后,反而那秉性就显露出来了,况且有那张妖精一样的脸,谁会拒绝啊。”

“所以,现在这驸马爷呀,在我们眼里也是个可怜人哦,当真窝囊得很,听说每日里只知道躲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出来。”

邹尚书脸上显出了褶皱,愉悦地摸了摸胡子,“啧啧,没想到啊,不过丞相这老匹夫怕是现在气得在家跳脚吧,有这样一个招蜂引蝶的媳妇,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休又休不得。”

“嘿嘿,可不是,还以为自家娶了公主能更上一层楼,没想到,这回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邹尚书推开了田御史凑近的胖脸,看了他一眼,“那你没去公主府上毛遂自荐?”

“咳咳,小的,这不是没入公主法眼嘛……”

邹尚书哈哈大笑,“田苟啊田苟,幸亏你是生在官宦人家,不然就你这样,啧啧……”

后面跟着的几人发出低低的笑声,田苟急得举起胖手指着他们,“别笑,别笑,就你,还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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