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呵呵！”吕大防笑容可掬，“老夫知道徐王殿下兴趣高雅，不过这画的故事殿下也要多多了解才是！”

“……”赵颢对吕大防的卖弄有点不高兴。

先前自己要送他画的时候这老小子想都没想就拒绝，现在自己不送了又在自己面前显摆见识。

又不能为我所用，显摆你外婆啊！

要不是看他是朝廷大员，早就让人将他轰出大门了！

不过，赵颢没能闻声知意，可与之共事的郑雍却明白吕大防这是在敲打他们徐王一党。

看来最近的动静确实是大了些，就连吕大防也顾不得避讳前来上门一叙。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吕公，这韩熙载也是迫不得已，若不是后主李煜让顾闳中去他府里作画，这幅传世之作又怎么会得以出现？”

这……怎么老郑也跟着吕老头说起故事来了？赵颢反应过来，感觉二人谈话的内容有些不太对劲。

吕大防摇头不止，看得出来他对郑雍的说法很不赞同。

“韩熙载身为臣子，却不思为国效忠，实为大逆不道！后主对其猜忌又岂是无中生有？”

这话一出，赵颢顿时闻出味儿来。

敢情这老小子是在以韩熙载来暗喻自己这个徐王啊！顺带还拐着弯骂自己大逆不道！

“吕相公，要不是官家对小王揪住不放，本王又何必生出这么多祸端出来！”，赵颢不喜欢跟他俩在这猜谜语，直接将话语挑明。

见他终于不再掩饰，吕大防也回归正题，“那么老夫再问殿下一次，洛阳常平仓的失火，殿下知道还是不知道？”

瞄了一眼郑雍，见他端起茶杯轻轻地点了点头，赵颢沉声道：“小王刚才一时没有记起，最近的确是听说过这么一件事。”

果然是他干的！

吕大防轻飘飘地说：“陛下查看历年记录，发现这个粮仓从元丰以来屡次失火，着老夫认真调查此案，从重处理。”

赵颢和郑雍的脸色齐齐一变。他们明明已经上下打点过，对这次失火的掩饰、处理都极为合理，怎么也想不出乳臭未干的小皇帝怎会突然要严查此案？

之前几次太皇太后可都没有看出来啊！

“是你怂恿官家调查此事？！”

“郑相公谬矣，官家的才智也大大超出老夫的预料。”

“你想怎么做？”郑雍面色不善。

吕大防今日到访，既然拒绝了徐王抛出的善意，那就不是和他们一条心的人，因此告诉他们这个只有一个目的：威胁！

“老夫不想做什么，只想朝廷上下清净些，少生点事端。”吕大防掸了掸袖子，正襟危坐，眼睛直勾勾地看向郑雍。

“这几日刘莘老会派户部、刑部的人去洛阳调查，老夫希望有人能好好配合他们将此次的事端平息下去，公肃兄可明白？”

徐王赵颢沉默不语，不明白吕大防明明不想与他走到一起，为何要偏袒他们。

只有郑雍隐约猜到一些，那就是看来官家和旧党势力之间，已经产生了极大的隔阂。

以至于吕大防并不希望看到他们徐王一脉这么快就被官家除掉，因为一但他们完蛋，官家下一个要收拾的就是旧党了。

想清楚这一点，郑雍的脸上反而露出了惬意的笑容。

这吕大防还真是一只老狐狸，明明需要他们给他当挡箭牌，却一副施舍的口吻。

还真把他们徐王派看扁了，这挡箭牌可不是能白当的！

“吕相公放心，我相信底下的官员都会非常配合。”

“不过，还有件事比较棘手，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洛阳那边的调查恐怕就会非常困难。”

吕大防一听，心中对郑雍这带着一丝威胁的话语有些生气。

“什么事情？”

“听说前几日放火焚烧单将军庙的凶手名叫郭奇，可能也和洛阳的案子有所关联，在下认为只有找到了此人的藏身之处，洛阳那边的进展才会顺利。”

要挟！赤裸裸的要挟！

吕大防心里清楚，郭奇已经被皇城司的人秘密保护了起来，徐王的人打听他的下落无非是想让秘密永远消失。

徐王的势力固然很大，可比起旧党就有些不够看了，他们这是要挟自己帮他们擦屁股！

见吕大防眉头拧地像团麻花，一言不发，郑雍又道：“在下这也是在为朝廷的安稳着想，我想这也是徐王殿下想看到的。”

赵颢听出了郑雍的意思，当即表示：“小王愿大宋永远安定祥和！”

虽然吕大防明白以赵颢这样的人来说，他的保证就值个屁，但现如今确实需要他们老实配合。

“既是如此，老夫告辞！”

看着吕大防拂袖而去，赵颢没想到他真的说走就走。

“吕相公……”

郑雍昂首一笑：“殿下勿忧，不出三日我等自会知道郭奇的位置。”

……

“这几日你在官家面前服侍，官家对你可还满意？”

刘媚娘微微福身，眼露感激：“回太后的话，官家待奴婢极好！奴婢拜谢太后娘娘！”

向太后瞧着刘媚娘窈窕的身段连连摆手：“来，过来！不用谢老身，能伺候官家这是你命中的福分！”

说罢拉着她的手笑容满面：“你呀，也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这刘媚娘的父亲在神宗时原本是朝廷御史，后来神宗驾崩，旧党上台后对新党进行无情的打压，刘父也因此被迫害流放，病死于途中。

一家遭受如此大的变故，刘母经受不住打击也撒手人寰，刘媚娘和弟弟刘旭二人被送到舅舅舅母家中，受尽冷眼和凌辱。

媚娘的姑姑与向太后娘家堂弟为妻，看不过眼，可毕竟是罪臣子女，索性来托向太后让媚娘来她身边做一宫女，将来有这一重经历在，也能寻个好夫婿。

刘媚娘如今的这一切，都是向太后将她拉起来的，是以心中十分感激。

“你和老身说说，官家这些日子都忙不忙？”

“官家最近很忙，政事堂递上来的奏章每一本都会细看，并且批注。”

刘媚娘想起赵煦用笔在奏章上画圈的那一幕，心想这批注虽然别致倒也省事明了。

“可老身听说，官家好像对吕相公他们有所不满？”

刘媚娘吓了一跳，连忙摆手：“太后娘娘，官家对诸位相公好着呢，只是有时候官家不同意相公们的意见，发几句牢骚，绝不是对他们不满！”

“噢？那你和老身说说……”听到赵煦居然会对相公们发牢骚，向太后笑得合不拢嘴。

“官家说吕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