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相间的天空。

一面湛蓝如洗，另一边却如墨水般浓重。

仿如白马寺里的胡僧所说的末日，慢慢侵蚀降临。

咻咻咻！

十几道人影从河东卫氏的坞堡中窜出，落在城墙，神情凝重。

“煞气滔天，哪来如此凶悍的军队？！”

“这里是中原腹地，大汉司隶所部，杀意昂然溢出，河东河内郡守都是吃草的无用之辈吗？！”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手中的鸟兽拐杖狠狠敲打地面，愤愤道：

“现在还纠集这些有什么用，对方明显是冲我们而来。”

“卫谢，你脚力，速去安邑县请县尉领兵来救，再去治所求助郡守发三河骑兵救我卫氏。”

“卫芳，你速速去取我河东卫氏的底蕴，然后带着家族中的嫡系小辈，走秘道，去投奔陈留卫氏。”

卫芳领命：“三爷爷，你放心，我一定让陈留卫氏出力救我河东卫氏。”

“糊涂！”

老人呵斥一声。

“敌人如此强横，明目张胆举兵灭我卫氏，定然势力滔天，若知晓我河东卫氏还有幸存者，定会斩尽杀绝。”

“你们躲在陈留卫氏，定要忘记仇恨，安心扎根生存下去，只要家族这份繁衍的火种不灭，总有一天能东山再起，百年之后又是一方豪强士族。”

“三爷爷。”

卫芳双手握拳，声音呜咽，指甲狠狠扎入血肉之中。

“快逃吧。”

老人哀叹一声，转首望向已经兵临城下的大军。

铺天盖地的的煞气笼罩住卫氏坞堡。

宛如实质化的煞气黑龙一爪拍在城头，土石溅射，存在百年，加固无数次的坞堡顿时摇摇欲坠。

让人畏惧惶恐，生不出半点抵抗之心。

令行禁止的玄甲铁骑兜鍪下的漆黑眼眸，散发冷冽的光芒。

乌黑的铁甲与长枪，在煞气的萦绕下，没有溢出半点寒光。

相信即使沾满鲜血，也不会呈现一缕殷红。

在老人遥远的记忆里，尚只有昔日投笔从戎，纵横西域三十国的班定远麾下，有如此恐怖的精锐。

老人颤巍巍的杵着拐杖，小心谨慎的问道：

“不知诸位将军来我卫家坞，有何要事，我河东卫氏传承自前朝龙城飞将卫青，本朝也曾出过一任三公，颇有积累。”

“将士们若需要粮食美酒，可倾力提供。”

面对卫氏老人半是威胁半是利诱的话。

赵云无动于衷，缓缓举起手中银枪，内气涌动，遥遥一点。

挂着河东卫氏的牌匾顿时四分五裂。

冷冽之声，传遍十余里地，万卫氏族人与依附其的百姓同时听到，那充满杀意的宣告。

“河东卫氏，勾结异族，迫害我主！”

“奉广阳王令，夷其家族，消然于世，男子皆诛，其余老幼妇人，尽发边地，流千里为大汉开拓边疆。”

一听此言。

老人连同其他的卫氏强者惊住。

他们知道昨日事发后，广阳王必定报复他们。

但想不到报复来的这么快。

他们自认为做事隐秘，没有留下证据，加以士族身份。

广阳王即使报复，也只能派遣游侠刺客，或是在朝堂抨击河东卫氏。

绝想不到，广阳王竟敢派大军跨越千里，来屠卫家。

这！

完全不讲武德，不讲究大汉世家们的规矩！

“将军，且听我一言……”

砰！

典韦甩掷出九十斤重的短戟，打断老人的话语。

伴随老人头颅像西瓜一样碎裂，露出红的白的。

赵云驱使煞气黑龙，一爪拍碎坞堡大门。

“杀！”

兵戈之音，压下卫氏子弟的痛骂哀嚎声。

一颗颗死不瞑目的首级，悬挂在坞堡门口，迎风晃动。

不久。

数十骑身着黑衣的骑士驰骋而至。

为首是一个持剑的中年人，双眸坚定，好似随时会射出两道剑光。

中年人趋步走至赵云跟前。

“黑衣卫王越见过赵将军。”

赵云微微颔首，他作为广阳王的贴身侍卫。

自然知晓广阳王麾下这支任务和绣衣使者一样的，隐秘军队。

潜伏天下各处，为广阳王刺探情报以及刺杀行动，甚至据郭祭酒酒后胡言。

这群黑衣卫遍布五湖四海，甚至在大陆极西的罗马帝国都安插了暗探。

“王校尉，事情做的如何？！”

王越从怀里抽出一张写满名字的文书。

“河东卫氏在外嫡系九人，旁系五十七人，尽都诛灭，甚至刚才有卫家家主的二弟卫芳带着嫡系子弟欲从秘道逃脱，也都亡于黑衣卫钢刀下。”

赵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不欲多说什么。

他作为武将，将来征战四方，不宜与黑衣卫首领过多交流。

转头望着属下从角落里不停拖出躲藏的卫氏男子，在他们痛哭祈求下，挥下手中长刀。

就在这时。

一个奴婢打扮的圆脸丫头出声嚷嚷道：

“我家小姐乃是你们广阳王老师的女儿，与刘裕有旧，你们不能这么欺负我家小姐。”

赵云闻声望去，见到一个圆脸丫鬟护着一个捧着琴的绝美女子，大声喊叫着阻止玄甲骑士的捉拿。

赵云想了想，挥手道：

“带她们过来。”

蔡昭姬两人来到赵云身前。

方才还叫嚣的圆脸奴婢见到这个一枪斩破坞堡大门的英俊将军，眼神害怕的躲在自家小姐身后。

蔡昭姬大大方方施了一礼：

“昭姬见过将军。”

一旁的王越及时出声：

“想不到会在此时此地见到昭姬小姐？”

蔡昭姬看向一身剑客打扮的王越，感到有些面熟。

很快就从记忆深处找出他的身份。

“王护卫？”

王越展颜一笑：“没错，想不到三年前，小人远远跟在主公身后，昭姬小姐现在还记得。”

蔡昭姬惊住，她想不到当初皇子裕身后的小小护卫，能和夷族的凶悍将军平起平坐。

王越对赵云说道：“这位小姐，确实乃主公旧人，不必列入处罚名单之中。”

赵云思忖道：“可，但仍需与我们一同回幽州，到时由主公给予定夺。”

坐在马车的蔡昭姬张口小嘴，呆萌的懵住。

刚想过去差点做了广阳王妃，夫家就被灭族，自己也跟着前往广阳。

……

“报！”

一名披甲武士向张让呈文书。

“安邑县县令报河东郡守，三千玄甲军乃广阳王麾下赵云典韦许褚之军，三人刻钟夷河东卫氏，发起女幼流千里，于幽州戍边。”

“赵云提枪在卫家坞城墙题字。”

“勾结胡人，谋害同族，罪恶昭彰，罄竹难书，河东卫氏，大汉国贼。”

“三千玄甲已押送卫氏子弟，转往冀州方向。”

呼！

张让清晰听见身后的天子，悄悄松了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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