禤苎煋一路很少说话,因为他工作的时候也不喜欢被人打扰。
一分心,思路可能就中断了。
“哼哼……哼哼……”
草丛中传来声音。
听上去像是猪叫。
“野猪?”
禤苎煋想起野猪的獠牙,还有那身皮糙肉厚就觉得头疼。
能月下清闲散个步,谁愿意大半夜林子里头跟野猪打上一架呢?!
果然,一只野猪从草丛里钻出来。
“哼哼……哼哼……”
还是头巨型野猪。
似乎这两人打扰了它睡觉,猪大爷现在十分不高兴。
禤苎煋甩开扇子严阵以待。
尘小禾却不慌不忙,伸手从树上摘下片叶子来。
她把叶子一边贴在娇嫩的唇畔,徐徐吹响。
竟然是还蛮悦耳的旋律。
禤苎煋恍惚中看到了他妻子尘小禾吹奏树叶的情景。
她脸上永远带着娴静,恬淡,还有处事不争。
她似乎集中了世上一切的温柔与美好。
与温柔款尘小禾吹奏不同,魔女殿下这树叶曲毫不拖泥带水。
她的曲调,沧桑中透着铿锵有力。
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凉落寞。
听得野猪都愣了。
半晌之后,一曲终结。
野猪大哥竟然萌呆萌呆地扭扭腰,甩着尾巴转头钻回草丛里去了。
“你怎么也会?”
禤苎煋惊讶道。
这是林大哥教给他妻子尘小禾的。
魔女冷哼一声:“我为什么不能会?”
“尘小禾是跟姓林的学的,姓林的也是跟别人学的。他在我面前,不过是个玄孙子辈。”
换成别人这样说,禤苎煋可能会觉得它在吹大牛。
可是魔女殿下的语气相当自信沉稳。
让鉴谎无数的禤苎煋一点破绽都看不出来。
她说的是实话。
而且,禤苎煋看出来,她杀心也并不是那么旺盛。
刚才魔女殿下本来可以一扇子解决掉那野猪,顺道吃顿野味烧烤。
可是她却选择了劝返。
人常道第一印象是耐久的,这话怎么放在这魔女身上怎么却是南辕北辙?
禤苎煋对她的第一印象是蛮不讲理、幼稚、暴力狂、目中无人、还带着浓重的神经质。
可从她行为做事,你又能看到她的分寸。
真是个奇葩。
“女王陛下,怎么称呼?”
禤苎煋突然想到,人都应该有个名字。
“小粲,尘小粲。”
尘小禾,尘小粲?
禤苎煋陷入了沉思。
尘小粲道:“别多想,只是个巧合。”
“世上名字相像的人多了,都姓尘并不代表就有什么血缘关系。”
禤苎煋:“你们俩就没有哪里像的好不好?”
“我的白月光老婆哪哪都好,而你就是个缺点集合体。一个一点都不温柔的霸道女王。”
尘小粲反驳道:“女人要温柔有什么用?”
“就因为你们男人喜欢舔着脸趾高气扬,所以女人天生就应该温柔体贴,扮演俯首称臣的角色,满足你们无耻且龌龊的虚荣心?”
禤苎煋:“我可不是那种人,我没什么男尊女卑思想。只是个人比较欣赏温柔恬静型的而已。”
禤苎煋可不想没事跟女王大人吵架,那就是在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今天自找的不痛快已经够多了。
“你怕鬼吗?”尘小粲突然说。
“嗯?”
禤苎煋还没反应过来,突然他脸前边倒吊下来一张惨白的脸。
一副死不瞑目相,舌头伸出嘴外。
她长发倒垂,就冷冷地看着禤苎煋。
禤苎煋激动的差点跳起来。
他本来是不怕。
可这东西怎么出现的这么突然?
尘小粲很不厚道地已经退后八丈远。
“恭喜你,这天大的好事儿,就被你给赶上了。”
禤苎煋:“……你说啥?”
尘小粲:“此物名为寻夫贵,她可是很粘人的呦。”
尘小粲难得放下冷笑,改为了看热闹的邪笑。
“相公……”惨白的脸说话了。声音飘飘渺渺,有气无力。
“我不是您相公,姑娘你认错人了。”
禤苎煋刚要撤退,白衣女鬼舌头突然变长,变成了一圈圈绳索。
这绳索像长了眼睛一样,去缠绕禤苎煋。
禤苎煋爆发力惊人,瞬间弹跳出去,撑开扇子,“咔嚓”一声,将舌头割断。
掉在地上的断舌足有十几米长,像一条大肉虫。
它竟然还能动。
继续上来缠绕禤苎煋。
“擦!这什么鬼?”
尘小粲做壁上观:“我都说了,这位根粘人的。咯咯咯……”
禤苎煋的扇子飞舞,瞬间将舌头切成无数截。
尘小粲瞪大杏仁眼。
幸灾乐祸地拍巴掌道:“兄弟,你好像惹祸了。”
禤苎煋:“……我去!我怎么从你嘴里听着的话就没好事儿。”
紧接着,麻烦来了。
碎成数截的舌头像蚯蚓一样,全都各自为阵了。
每一截都有鲜活的生命力。
每一截都在迅速变长。
禤苎煋心道,不好。
他把扇子丢给尘小粲。
“知道不能切,你怎么不早说。”
尘小粲接住扇子,撑开,给自己扇扇风。夜凉如水,只是她看热闹看的有点小激动。
“你手太快,我还没来得及说。”
禤苎煋:“……”故意的,你一定是故意的……你个坏心眼子。
舌头绳缠上了禤苎煋的两只脚,将他绑了个结结实实。
又有舌头围绕上来,把双腿也捆住。
禤苎煋拽也不敢拽断,甚至都不想用手去碰它。
舌头上带着丰盛的口水,实在太恶心了。
“尘小粲,它怕什么?”
尘小粲摸摸脖子,似乎是有些乏力,给自己放松揉揉。
“你如果态度好点,或许我可以告诉你。”
禤苎煋:“……”我擦!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能别跟我逗闷子吗?
尘小粲冷漠,不回应。
“小粲姐……”禤苎煋不情不愿地叫了声。
“我不是姐,我还小呢,人家才19岁。”
禤苎煋:“小粲?……小粲粲?”
那舌头已经攻击向禤苎煋的脸了。
恶心感让他窒息。
“不要见死不救啊,扛不住了。”禤苎煋最后求饶。
“它怕火。”尘小粲说。
禤苎煋忍着恶心,拨开舌头,从腰带上抽出火折子。
禤苎煋躺倒,滚着去找干草。
干草“滋啦”一下引着了。
“啊……”倒吊女鬼发出惨叫,藏进黑夜里去。
舌头却并没有松开。
禤苎煋拿了把着火干草,朝着舌头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