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你怎么对我这么狠心。”女鬼撕心裂肺地惨叫。
“你已烧死过我一次,为什么还要第二次将我烧死?”
禤苎煋看尘小粲。
尘小粲说:“她被她老公和小三联手烧死的。”
禤苎煋突然心软了:“有方法可以超度吗?”
“有!不然你以为我是来干嘛的?”尘小粲说。
尘小粲右手上的扇子打在左手心。
说了句:“前世之因,后世之果,前尘往事,一探究竟……”
禤苎煋发现尘小粲的眼睛,从琥珀色,变成了浅金色,闪着淡淡的光晕。
他看着那光,就被那光芒吸引进去。
接下来,万千世界仿佛被定格住。
禤苎煋呆若木鸡,尘小粲整个造型仿佛也变成了一副雕塑,那女鬼嚎叫声音瞬间停止。
禤苎煋从尘小粲的眼眸中恢复神智,已经置身于一座大宅之中。
“又穿越了?在穿越中穿越?”还能这么玩?
禤苎煋看到尘小粲就站在他旁边,手上把玩着那把铁扇子。送了他一个“你真孤陋寡闻”的眼神。
他们面前,是一个小男孩,一个小女孩。
两人都差不多八九岁的样子。
女孩看起来是个穿金戴银的富家千金,男孩一身奴仆打扮,被女孩当马骑。
“驾!快跑!快跑!”
男孩子也不生气,笑呵呵驮着她满院子爬。
禤苎煋安静地看着,那女孩有一些娇纵蛮横,不高兴了就对这男孩子又捶又打。
自己不喜欢吃的就让他来吃。
呼唤他就跟呼唤一条狗一样。
“阿黄,来,把我不喜欢吃的油条吃掉……”
“阿黄,把我不喜欢吃的塞牙鸡腿吃掉……”
“阿黄,把我不喜欢吃的油饼吃掉,快点吃,我娘看着了又要说我……”
男孩每次看到吃的都两眼冒光,直接下手,两三口塞进嘴里。
吃完抹抹嘴,笑呵呵说:“菲菲大小姐,你对我真好……”
男孩和女孩渐渐长大了,她的脸越来越像那只白面鬼。
“是她?”禤苎煋看向尘小粲。
“这个阿黄就是烧死她的人?”
尘小粲:“继续看吧,我也第一次看。没法给你剧透。”
禤苎煋跟尘小粲,就像正在看电影,还是9D沉浸式观影。并且是包场子。不用担心有熊孩子在背后踢你凳子。
人生如戏,你在看着别人用一生演绎的故事,熟不知,可能有人也在这样看着你。
那男孩阿黄一家三口都是府上的奴仆,渐渐长大的阿黄,开始对府上的小丫鬟芹儿贼眉鼠眼想入非非,有时候甜言蜜语哄对方一阵就上手揩油,芹儿也不拒绝,半推半就两人就腻歪在一块。
被阿黄娘撞见一回。
她用笤帚疙瘩狠抽阿黄一顿,阿黄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雷声大,雨点小,笤帚还没落身上他就哇哇喊疼:“啊!疼死了!疼死了!啊……”
阿黄娘从打改成训:“我叫你不听话,我叫你没出息!”
“你勾搭一个丫鬟有啥用?一辈子没出息!”
“我让你勾搭大小姐!大小姐!懂吗?咱们家成为上等人就靠你了!你不想吃香的喝辣的,你也得为我和你爹考虑考虑啊……”
“你想让我们俩七老八十还给财主家砍柴禾、挑柴禾?你个没出息的!”
阿黄连滚带爬,“娘,我也有生理问题需要解决啊……那菲菲她不愿意跟我睡。”
阿黄娘:“那你就硬来啊,生米煮成熟饭就是你的了,这还用我教你?死废物!”
阿黄听了他娘教诲,开始更加勤勉巴结大小姐菲菲。
给她打洗脚水、穿鞋、穿袜子。
采野花送她。
每天低头哈腰甜言蜜语,鞍前马后。
大小姐菲菲是个直肠子,她哪能理解阿黄这些弯弯绕绕背后的目的。她只把阿黄当做心腹,一个陪她解闷,哄她开心,知冷知暖的好奴才。
菲菲甚至想,以后出嫁都要带上阿黄,因为他懂她,知道关心她。
菲菲手持纸鸢:“阿黄,走咱们放风筝去……”
菲菲笑颜如花,是那么的无忧无虑。
可阿黄已经做好了准备,四下无人的郊野,只有两个人,这机会就来了。
阿黄用强染指了菲菲。
她看着衣裙上凌乱的血迹,靠在一棵大树上抹眼泪。
阿黄跪在菲菲面前,指天发誓,他是真喜欢她,他从小就喜欢她。
他刚才是一时忘情。
他虽然没钱没势,但是他可以替菲菲挡刀子。
菲菲没把这件事告诉家里人,一旦说了,阿黄一家三口都会被驱逐出去,到时候只能冻死街头。
阿黄爹娘知道儿子得手了,乐的合不拢嘴。
禤苎煋看见,阿黄爹把门,阿黄娘偷偷钻进老爷夫人的房间,悄悄换了老爷的茶叶。
当晚,老爷夫人突然暴毙。
菲菲像个泪人一样,趴在父母棺材上嗷嗷痛哭。
阿黄轻轻拍着菲菲后背。
“菲菲,你还有我呢,今后我就是你的家人。”
阿黄一家三口对菲菲嘘寒问暖无微不至,菲菲觉得她不缺钱,找个有钱有势的,不如找个对她好的。
她不知道,自己只是在被阿黄一家三口层层套路。
菲菲嫁给了阿黄。
没有三金、彩礼、聘礼。
阿黄成了入赘女婿。
他们一家三口都一跃成为上等人。
菲菲甘愿做个贤妻,一改大小姐脾气的任性,也学着煮饭、做衣裳、织布绣花。
可是阿黄却变了,他不再给菲菲打洗脚水。
甜言蜜语也变作了冷漠。
他一看到菲菲,就能想起来那些不堪的过往,他不愿意回忆起,自己曾经给这娘们当牛做马。
现在他是上等人了,上等人就要吃的好、穿的好、三妻四妾。
他经常跟狐朋狗友喝到半夜,也成了怡红院的常客。
菲菲偶尔抱怨几句,阿黄理都不理她。
“你个死鱼,老子对你提不起兴趣!呼呼……呼呼……”接下来就是鼾声如雷。
阿黄越来越过分,后来直接把怡红院的头牌绣儿带回家里来。当着菲菲的面满院子嬉戏。
“相公,你太过分了!”菲菲搅紧手上的手帕。
“怎么样?你个熊娘们,不打就上房揭瓦,……”阿黄一杯酒泼向菲菲。“滚!别耽误老子跟小绣甜甜蜜蜜。”
“你说过,你会对我好,你说过你不会负我……”那些海誓山盟还在眼前。
给她当大马,给她打洗脚水,葬礼上抱着她哭……那个男人,怎么说变就变了?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心思单纯的菲菲,怎么会知道阿黄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型号的龌龊。
菲菲拿起桌上酒壶,冲衣衫不整得小绣儿泼过去。
“啊!你干什么?……”
小绣儿冲阿黄嘤嘤嘤……“官人,你看这泼妇,她好凶,她还要打我呢,……”
阿黄上来甩了菲菲一巴掌。
“熊婆娘,敢动老子的女人,……”
菲菲被这一巴掌打楞了,“你敢打我?”
“我有什么不敢?”
“啪!”又是一巴掌。
“咯咯咯……”小绣儿在一边乐呵。
“打的好,让你看看谁才是一家之主。没人爱的黄脸婆!”
菲菲一气之下跑回卧室绝食,没人来哄她。
她盼着她误会了阿黄,盼着她相公一时糊涂,过会儿还会来哄她。
可是她饿了三天,阿黄对她不闻不问。
菲菲自己走出房门,要看看她相公到底在做什么。
结果,他在寻欢作乐,他从怡红院点了五六个姑娘,光天化日在庭院中做那恶心的游戏。
小绣儿看见气急败坏的菲菲。
“呦~黄脸婆来了。”
阿黄:“哼!别理她,来,咱们继续。”
小绣儿:“我可不敢,你家黄脸婆那脸色是要吓死谁?”
阿黄:“她敢?看老子不打死她!”
菲菲怒火攻心,我在生气挨饿,你们却在我家里不三不四!
“给我滚!”菲菲大声咆哮道:“这是我家!你们都给我滚!”
“呦~你家呀?你叫它一声,你看它答应你吗?咯咯咯……”一个头上插着大红花的青楼女嬉笑道。
菲菲执意跟阿黄成亲时,得罪了姑姑、姨娘等亲戚。他们当时恨铁不成钢地不再跟菲菲联络。
现在,家门不幸,没一个人来帮她撑腰。
她在家里也全无地位,丫鬟跟阿黄偷情,护院也不敢得罪男主人阿黄。
菲菲转身走了,她去厨房拿了把刀,回来只是想吓吓这些青楼女,把她们撵走!
结果她寡不敌众,被几个凶悍的青楼女用花瓶砸晕。
醒来时,她被捆绑在柴房里,
“咳!咳!”
浓烟滚滚,有人放火要烧死她。
“救命啊……救命!”
“咳!咳!”……
小绣儿搔首弄姿挂在阿黄身上,两个人在被窝里。
“黄脸婆烧死了吗?”
阿黄:“肯定死了!现在没准都变成烧鸡了!”
小绣儿亲了阿黄一口:“官人,那你娶我的时候就该到了。”
“娶!你个磨人的小妖精,爷已经离不开你了,呵呵呵……”
禤苎煋:“又一个始乱终弃的人渣。”
尘小粲:“现实中能有几个像你这种痴情专一的高富帅,人渣谈恋爱,还不都讲求个目的。……你能给我什么?你能帮我什么?要么给我钱花,要么在事业上帮的上我,要么能解决生理问题,反正你得占一样,纯凭爱情在一起的,哼哼……”
禤苎煋很看不惯感情中不负责任的行为。
他不会去乱撩,心动了,表白了,那就是慎重考虑好了,要奔着负责任去的。
“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负不起责任的就不该去撩。”禤苎煋看着熊熊燃烧的烈火。
想救又不能救,心里有些堵得慌。
“谈恋爱之前,应该先问问人家择偶标准,看看你自己配不配。”
“你有一点喜欢人家,或者觉得撩她能带来好处,就去撩,真撩心动了,你又负不起责任,就想跟人家随便玩玩,那你就是渣”。
“始乱终弃的根本不配做人。”
尘小粲打了下响指,“说得好。”
“我怀疑你在影射我。”
禤苎煋:“我哪敢?”你借我八个胆子我也不敢。
尘小粲一耸肩:“我偶尔是会间歇性抽风……”
禤苎煋:“有吗?”他突然想起来,尘小粲好像亲过他的下巴,还主动投怀送抱。
顺带着,它说话方式也确实有些不正经。
尘小粲说:“我那就是随便嘚瑟一下,你要觉得我是撩你或者骚扰你,我也不反对,不过……我对你还真没那意思。”
“就像看见可爱的小孩想捏一下脸,看见蠢萌的狗子想撸一下脑袋瓜子,并不代表我想跟你怎么样。”
禤苎煋:“……”狗?熊孩子?我真谢谢你了!
禤苎煋:“我知道了。是我想多了。我的错,我连给您提鞋都不配!”我哪配得到您的骚扰。
尘小粲点了下头,对禤苎煋狗腿的自谦基本满意。
“不做人,做个什么好呢?蟑螂?臭虫?屎壳郎?”
看尘小粲这幅胸有成竹的姿态,说的仿佛她真的可以决定那渣男的前世今生一样。
尘小粲道:“不如,问问她吧。”
尘小粲从院子中石榴树上摘下一片叶子,徐徐吹奏出旋律。
这音律入耳,让人身心陶醉。
禤苎煋听醉了。
天空似乎都听哭了。
“哗啦啦……”天降暴雨。
浇灭了那柴房中火焰。
从黑色灰烬中,走出个白衣身影。
她焦黑的尸体还蜷缩在火堆里。
她的魂魄已经脱离躯壳,向往永恒的自由。
她朝着尘小粲飘过来。
用挂着血泪的眼神看向她。
尘小粲停止吹奏,对菲菲的魂魄道:“给你个机会,淋漓尽致地去复仇。”
他们走向渣男和青楼女寻欢作乐的卧室。
菲菲想要打开门进去,可是她推不开,也进不去。
试了几次都是徒劳无功。
禤苎煋:“魂魄不是会穿墙吗?”
尘小粲掏了掏耳朵:“这是她初始的样子,当时还没什么法力。”
“人居住的入户门,就是一道禁制屏障,法力低微的邪祟根本进不去。”
“同理,也是在怨念刚刚行成时,才最容易超度。”
尘小粲对着菲菲一招手:“过来……”
菲菲一回头,与尘小粲四目相对。
尘小粲咬破食指,把一滴鲜红的血印在菲菲额头上。
她半透明的身体,开始变得真实。
短短半半分钟之后,菲菲已经恢复了有血有肉的模样,就像她生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