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光耀羞愧又不甘,大男人一点晶莹的泪已经夺眶而出,“我不甘心!”
“我们军功相差无几,凭什么永远要我屈居人下!
我反叛了还有可能一跃成为朝中大统领,他们愿意给我我想要的。
但若是我不答应,我娘也会被他们杀死,失败了,我还可以以死谢罪,不牵连任何人!
今天要不是你的阻挠,我早已经挥军入了北迟的战舰堆里去,后援已到,南楚军后继无力,我又怎么会失败!”
宛轻歌冷眼看着他,“执迷不悟。”
众军士也是犹犹豫豫,不知道是不是继续信林将军,还是听这位大人的话。
池副将是林光耀心腹,他此刻还想拉拢人心,边对手下人说,边指着宛轻歌,“诸位弟兄,你们不要听他花言巧语,他又如何能懂我们军人的荣耀和苦楚,他只是庙堂之上一滴血都没沾过的锦衣玉食之人,如何能站在我们的立场!”
宛轻歌说了这一句话,掷地有声,“这你就错了,我不仅能,我还感同身受!”
轰隆隆——
那边又炸响了,北迟后援战舰加入战斗,热战愈发打得不可开交。
这边,水豹营的弟兄们跟着林光耀出生入死,此时却被人劝诫,林将军垂着一只手勉强站起来,被打成落水狗。实在不好做决定。
看看那边的战斗,依然猛烈,北迟后援,将前方破损战船拉到后方,前仆后继的上。
不,他们不能再旁观了,要尽快杀过去,断了北迟的后路。
“你们,全部听我号令!”
宛轻歌突然手中多了一个东西,士兵们的视线从那边战船的火光中移过来。
“这是……”
“前朝中军大将军,南楚第一名将凌天毅的虎符!”
池将军率先说出这句话,说得颤颤巍巍,简直难以置信。
他也算是军中老将了,了解过水军的发展史,并且他崇拜的人不多,唯一崇拜的,是前朝中军大将军,凌天毅,他的偶像。
中军大将军这个军衔后世不再如此称呼,只适用于盛乾时期,凌天毅权利大盛,手握十万兵马,包括了陆军和水军,可以说是南楚正三品的功勋大将,实权和地位都极高,比现在的大都督温淮还厉害。
当时的十万兵马,可好比如今的二十万,中军大将军凌天毅的存在,是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据说这位神将所领战役百战百胜,所过城池百姓传颂,所建之工业为世人称道。
他被判以通敌罪后,一腔的忠勇,天地不可容,热血洒向屠狗辈,被人强硬收归兵权,但是后面有人说大将军的虎符并没有收归中央,也没有到后继者手中,现在大都督温淮手中也没有,大家纷纷猜测,其中一半,很大可能是在守卫西北境的徐孝忠手中,另一半,则下落不明。
今天,宛轻歌手中的虎符,是前朝所制,普天之下没有同款。
“咚”一声,池将军不自觉的跪下了。
士兵们跟着跪,这是他们的敬仰,虎符出山,人人为之变色。
不知道这位大人是怎么得来的虎符,却也没人敢怀疑,因为没有人敢仿制,若是说皇帝亲自给她的,也并非不可能。
林光耀更是面无人色,他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但他最初答应反叛,确实是无奈的。
宛轻歌下令:“全线截堵,围追后援战船!”
“是!”士兵们的声音雄浑壮阔,打起了精神头,将船驶向北迟后援军。
“近了,再近一些。”
“放箭!”
三四轮的箭密密麻麻飞出去,将对面船只和上面的人扎成了刺猬,钩锁搭上去,猛豹扑击,又占领了一艘船。
其实,南楚水军的战斗力,还是很强的。
不然他们也不用搞下毒这么阴险的法子来缩减兵力。
两方在江上打得水深火热,岸上的官员们看着担惊受怕。
临州官吏,刺史、司马、长使等人捂着眼睛,想看不敢看。
这个说:“哎哟,火光太扎眼了,炮声震耳欲聋。”
那个说:“震得我心都在颤抖,老了,老了,受不了惊吓。”
“难得一见的大规模南楚对北迟的水战,真是太激烈了。”
“望我南楚军得胜归来。”
“必须的,我们在这祈祷,一定会胜。”
“可拉倒吧,你不如早点洗洗睡了,就你能管啥用,又不能上去捅敌人两刀。”
“……”
你一言我一语,东方已既白。
突然,背后来了大队人马,看着装是京都的禁军和骁羽卫。
将他们都围了起来,为首的是禁军统领许成。
临州官吏只是稍微惊了一下,也没有很愕然。
右相私自调兵出京,刺史江开宇是知道的,他监管下的官员,自然也是知道一些。
这一批军队,约有一两万人,立在岸边黑压压。
安静观战的秦翌眼观六路,自然也看见了岸边的那些火把,沿着江边铺开,手持火把的人,可真多。
他笑了,看了看青葱玉指,甲如薄贝,只淡淡的对阿狸说了声:“修得不错,你果然很得力。”
阿狸躬身,回他一个笑,“多谢王爷夸奖。”
她又退了一步,回头瞧见一幕,“王爷,你看,轻歌主子拎着一个人来了。”
秦翌视线绕过阿狸。
宛轻歌踏上了踏板,手中提着林光耀,往秦翌脚下一丢。
秦翌:“?”
宛轻歌:“此人临阵倒戈,亦为旧仓破船内奸,跟北迟通讯与合作,好一个安国将军,林光耀。”
“林大娘的儿子?”
林光耀深深的低下了头,不敢看他们。
宛轻歌点头。
秦翌道:“你想如何处置?”
“削籍为民,永不录用。放他回家跟娘亲团聚吧。”
当然,是悄悄的,不然就算宛轻歌想要放了他,他也躲不过上头那个指使他的人,不灭口才怪,还会连累他母亲。
宛轻歌也是为了报林大娘恩情,念在林光耀最初迫于无奈,后面虽说利欲熏心,但是也悔过了,绕他一命,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江上的战役接近尾声,北迟后援船只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无意外,南楚,胜。
温淮活捉了拓跋宏,将他绑成粽子,收押待审。
拓跋宏脸沾灰黑、血渍,高傲的头颅就是不肯低一低,这人真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