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亦涵还没说话,温若棠在一旁挤眉弄眼,“底子练得好不好我不知道,不过娶亲之事嘛……怕是快了。”
温亦清“哟”了声,挑眉问:“是哪家的女子?”
温若棠又抢着道:“左夏阳大人家的。”
温亦清赶紧扯了温若棠一把,低声道:“胡闹,这话被有心人传出去,人家女孩子的清誉,就被你生生毁了。”
温若棠吐了吐舌头,“好好好,我错了,不说这个。就说前几日吧,大哥还在我的棠记烤坊请左姑娘吃了饭,为了避嫌,还邀了我作陪,席间可是欢声笑语不断,当真是把我给吃撑了——我插不上话,只能闷头苦吃。”
“胡闹,真是胡闹,这种事情讲给亦清听做什么?”温亦涵说是这么说,眼角眉梢却都是笑意。
温亦清和温若棠互看了一眼,俩人眼底都有调侃的意味。
“大哥不错啊,寻到个好姑娘,可要抓紧,不然再过几年,大哥就老了。”
“二哥放心,我会想办法撮合的,我觉得左姑娘和大哥脾性也想同,两个人每次说话,都能说到一起去。”
温亦涵不知是害羞还是恼怒,跺了跺脚,“得了,不和你们说了,你们哪里懂。”
他拂袖就要走,却被妹妹一把拉住。
“别啊,大哥,你要说了,我们才能懂不是?”
温亦涵正色道:“溶溶是很好的姑娘,又特别,家中虽遭逢巨变,却一直认真而努力地活着,我打心底怜惜她,又听她说‘吃最重要’,所以才……”
“所以才把她当成未来的媳妇儿般宠着,带她吃遍所有想吃的美食。”温若棠接话接得很利落,又和温亦清解释,“左姑娘刚来咱们家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吃最重要’,没想到就被大哥放在了心上。”
温亦涵嫌弃地看她一眼,一副“我真是懒得和你说了”的模样,把袖子从温若棠手里拽出来,转身走了。
“耳根都红了呢……”温若棠在后面嘀咕着。
温亦清从没见过大哥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弯了腰,边笑边说:“罢了罢了,不管怎么样,左姑娘也比那个什么陆清徽好多了,之前知道你爱慕那样的人,我恨不得一棒子把你打醒。”
温若棠“啧”了一声,道:“没想到二哥在外面那么久,也没学得稳重,陆清徽从前是不济,如今也好多了,倒是二哥你,现在京中名门望族挑女婿,都要成熟稳重的,就二哥这模样,恐怕也很难找到媳妇儿吧。”
“哎,哎,你现在可比从前伶牙俐齿,我告诉你吧,是要仗剑走天涯的人,才不会娶亲。”
“你仗你的剑,娘亲催你的婚,爹爹为了娘亲,定然要把你拎回来和父母之命定下的姑娘拜堂……”温若棠笑得很故意,“挺好,都不耽搁。”
温亦清抬手就往温若棠的额头上弹了下,温若棠捂着额头说疼,兄妹俩闹着笑着,给将军府留下一连串的欢声。
第二日,早朝又持续了很久,果然有不少文官上了奏折,参温景焕此次作战,刚愎自用,故意广施恩德,收买人心,其心可诛。
温景焕少不得要反驳,但是他又不如那些文官出口成章,引经据典,只能反复地说,自己所做,不过是为了大锦江山,为了圣上仁德爱民的名声。
为数不多的武将都站在温景焕那边,怒目圆瞪,说出话来震天响。
两边各执一词,谁也不让步,在大殿里吵翻了天。
而圣上就端坐在龙椅之上,静静地看着大臣们就差撸起袖子对对方吐口水,连旁边的王太监都觉得自己脑瓜子嗡嗡作响,他也泰然自若,最后才悠悠来了一句,“今天的事,容后再议,各位爱卿各持己见,都再写了奏折呈上来。”
“这,圣上……”
王太监上前一步,大呼“退朝”。
圣上起身而去,无人敢再多说什么,但是等圣上走了后,大臣们一边往外退,一边继续刚才的口角。
看起来,谁也没有赢,但是对于温景焕来说,这已经是极大的不公平,那些武将如今多以他马首是瞻,哪里忍得下这口气,袖子都挽了起来,似乎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宫里的人听了圣上的命令,对于这些大臣们的事一概不管,最后还是几位尚书大人看不过去,来回劝着,渐渐把人疏散开来。
温景焕知道如果打起来,反而对自己不利,见此情形也就作罢,一径往宫外走。
可偏偏有人要追上来,一脸得意之色地指指点点,“温将军以后还是得注意着些,这带兵在外,一言一行都要请示圣上,你说说,闹到如今的份上,跟着温将军的下属们都能拿到奖赏,唯独温将军不能,着实是失了脸面啊。”
温景焕光听声音,就知道是皇后的父亲赵伯新,有一小股文官以他为首,成日参这个,骂那个,温景焕都懒得与他多说,淡淡道:“赵大人是刚才还没吵够,非得打上一场不可么?”
赵伯新摊着手道:“我多少还算你的长辈,不过是多提醒你一句,这以后啊,还是要先把圣上放在第一位,百姓什么的……都造了反,还能叫百姓吗?”
“赵大人又没有去前线,也没见过有多少匪寇是手无寸铁的妇孺老人,怎能妄下定论说他们不是百姓?”
赵伯新摆了摆手,“造反嘛……景焕不会觉得造反是个小事吧?诶,我和你说话呢……”
温景焕已经大步走了。
“太过傲气了,这般锋芒毕露,怪不得家里养出的孩子也是如此……”赵伯新看起来甚是遗憾地和旁边其他大臣感慨,“温将军将来啊,还不知道会走到什么样的地步,令人忧心噢……”
温景焕不知身后的人怎么议论,他也不在意,只不过很清楚他们在故意引出自己话里的漏洞,所以不愿多言,结果刚出了宫门,就看到季忘归等在那里,一脸肃然。
这孩子从前就不爱笑,后来和温若棠在一处拌嘴时偶尔还会有些情绪爬上面庞,当下又是一身清冷,长身玉立,见到温景焕后,他深深地做了长揖,沉声道:“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