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力不能解决所有的事情,但能解决一部分事情。
萧九誉保家卫国,征战沙场。
温文无害的时候看着像个清冷带着霜雪般气质的男子。
一旦较真起来,那踏过尸山血海的罗刹般的气势,让人恐惧生寒。
如雪山之上的雪莲,吸引人却又让人畏惧。
所以,尽管百姓们觉得一片真心喂了狗,心里哔哔个不停,但现实却怂了。
不敢再闹腾骂人。
一路上亲兵护行,铁骑森严。
周围百姓安静如鸡,目送着花轿远去。
这情形简直不像送亲,跟送葬似的。
两个当事人都不在意。
于是,这古怪的气氛直到到了七皇子府。
跟着花轿的喜娘看着大门口迎亲的几个有说有笑的皇子,心内紧绷的那口气终于呼出来了。
挤出个喜气的笑脸,正准备把新娘子扶下轿,却有人先她一步掀开了轿帘,把手伸了进去,放在新娘身前。
喜娘看着这忻长高大的身影,周身环绕着那冰雪般冷冽的气息,不合规矩这四个字硬生生被她吞了回去。
顾潮惜是把手放上去才察觉出,不大对头。
手宽大而微凉,没有习武之人应有的温热之感。
这只手的主人强势又不失温柔的把她带出来。
顾潮惜顺着他的力道刚刚站稳就听的有人道:
“七弟这是心急了啊。”
“这说明七哥不是不近女色,是没遇上让他近的人啊。”
“哈哈哈哈,难得见到七皇子殿下这么主动的时候。”
“大约是吧。”尽在咫尺的嗓音依旧清冽澄澈带着初春的微微寒意,“总有那么一个人是与众不同的。”
顾潮惜的心突然就有些怦动,那种感觉有些奇怪,说不上来的异样。
她随着他跨过火盆,穿过长廊,走过铺着青石板的路,闻着花香,跨过门槛,进了大厅。
有司仪高声道:
“一拜天地。”
顾潮惜随着手中红绸的异动跟随着弯腰。
数千年来未曾体验过的事,现在都能一一体验过。
“二拜高堂。”
萧九誉带着顾潮惜朝空着的两个座位鞠躬。
“夫妻对拜。”
萧九誉看着盖着红盖头的少女,心内掠过异样,他不仅没有丝毫的不愿,反而有些期待。
今后的日子应该会有趣。
因为她就是这么有趣。
顾潮惜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多年,从未一个人能在事情发生时,这般护着她,不过,这种事情也几乎没发生过,所以,她想,这样的感觉其实也不赖。
夫妻对拜。
入了洞房,嗯,就几个胆子大一些的夫人敢去洞房没溜达一圈调侃新娘子。
华灯初上。
萧九誉不理会还有些嘈闹的前厅,径直去了后院,进了新房。
新皇子妃是个稳得住的人,在一干已婚的妇女各种“荤段子下”,各种“是这样的吗?”“我倒是不晓得。”,“噢,受教了。”的这种没有一般新嫁娘害羞不语的反应让众位夫人更加确信。
这个新上任的七皇子妃在男女之事上的确不避讳,传言看来是真的。
她们有些不屑于同这样不自爱的女子深交,遂在萧九誉还在吃酒之时,便寻了借口离开。
萧九誉推开房门,暖黄的烛光晕染在他清俊的面容上,柔和了他水墨画般的眉眼,映衬着他绯红的喜服,整个人好看的令人惊艳。
当顾潮惜的盖头被取下时,她看着他这被偏爱的容色,想到凡间的一句话。
远赴人间惊鸿宴,一睹人间盛世颜。
这个颜自然便是他了。
她看着他,他自然也看着她。
她不再是素面朝天的模样。
细长的眉,含波带笑的眼,小巧的瑶鼻,嫣红的唇。
无一处不彰显着精致,无一处不软媚。
艳丽而大气,妩媚又天真。
一如初见。
引人而不自知。
萧九誉其实不太擅长同女子相处。
他微微别过脸,坐到桌边,唤人撤下已经冷却的膳食,换上新的。
迎着顾潮惜目光灼灼的眼神,道:“为何一直这般看我?”
顾潮惜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根,轻笑,姿态轻松的走过来,凑近看他,“你不看我又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这般调戏的语调,暧昧的气氛。
偏偏有人现在还是钢铁直男,不解风情。
“只是你的目光太过明目张胆,无法忽视而已。”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也就没法了。不过,我比较好奇的是你干嘛要娶我?”
“外面的人怎么说我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她说完就坐在他身边拿起筷子夹鸡腿。
说起来,大多数都是鸡肉。
倒是细心。
“如果我说只是凭本能做的这些你相信吗?”
“况且,世人的说法看法我从不在意。”
萧九誉斟酒,递给她一杯。
她看他神色自然,确实是不像易被外物所干扰的样子,就举杯同他碰撞了一下。
“真巧,我也是。”
她一口干掉,萧九誉有些惊讶。
他问:“你在干嘛?”
她答:“不是你要跟我喝酒吗?”
他莞尔,“这是交杯酒,出嫁前你娘没跟你说过成婚的事?”
她想了想,“也许是有吧,不过又有何妨呢?”
“万事循规蹈矩未免太过无趣。”
他点头,“确实是这个理。”
于是乎,洞房花烛夜。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你说我笑的就这么过了。
两人皆海量。
顾潮惜摇着已经空荡荡的酒壶,看着他道:“你同我见过的许多人不一样。”
她见过许多的人都太过一般,如白驹过隙中的沙粒,过了就过了,如同灰白留不下印象。
他却是如染了色的朝阳,一眼就能记在心上。
“有多么不一样?”
萧九誉谴人去酒窖搬酒,看着她有些迷离的眼神,晚霞般透红的脸蛋,很清楚的知道,她这是酒意上脸,人却清醒无比。
容易骗人的假象。
她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许是酒不醉人愿醉,他没避开,任由她温热的手覆在他的脸上。
“你没看出来吗?”
萧九誉拉下她的手,重新拿起酒坛,轻描淡写的道:“看出来了。”
他把酒杯换成了酒碗,倒的满满的:“你要戏弄我。”
她摇摇头,嘟嘴哼道:“我是在调戏你。”
她是狐狸精,不就是调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