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些什么东西。”李承意伸手捏了捏承德的脸，触手一片黏糊的冰凉。她拿袖子给承德擦了擦，“我同你做朋友，从来就没有什么旁的心思，你还有些什么想法，咱俩今晚上都说明白吧。”

“你为什么只同我好，不同佩佩姐姐一道玩？我听说了。”承德低语，“佩佩姐姐好像很喜欢你。前些天那事我都听说了，只要你不和我玩，就能和佩佩姐姐一起玩。”

李承佩那边能有什么事情，是说李承意踩了她一脚，她被嘉元帝罚抄书百篇的事情么？

李承意笑了笑：“你信她还是信我啊？她肯定是没说全，我拒绝了她之后她恼羞成怒，想绊我一脚，被我趁机踩了她一脚，然后我去告状，结果你父皇罚她抄了几百遍书。”

“她肯定是想报复我罢了，她说的再多又怎么样，我不喜欢她，比起她我更喜欢你。承德，你要相信我。不要瞎想，你才是我最喜欢的朋友。”

“可是，为什么呢？我觉得我身上没有什么值得你图的，若是你别无所图，那你是喜欢我？我也配被人喜欢么？”不知道淑妃是如何教养，承德是如此的不自信。

李承意道：“承德，自信些，你值得的，你值得被所有人喜欢。不止我喜欢你，别人也会喜欢你的，你是公主啊。”

承德喃喃道：“那要是，我不是公主呢。”

“胡思乱想，你怎么可能不是公主。”李承意揉乱了承德的头发，“就算你不是公主，我也喜欢你，我喜欢你跟你是不是公主有什么关系，我喜欢的是你，李承德这个人。李承佩也是公主，你看我喜欢她吗？”

承德点了点头，应该是被安抚住了，但脸上还是有些忧郁的神色。

承德问道：“那要是我不是我呢？你喜欢我，要是我不是我，你还会喜欢我？”

李承意真想把承德小脑袋瓜打开看看有多少水，她上回落湖里脑子真进水了也就嗡嗡的，不似承德这般东想西想。

如何会“我不是我”呢？难不成承德还和她一样身体里换了个灵魂？没有这般巧合之事吧，承德还未曾出现什么不对劲。

但李承意的心还是一下提了起来。

承德犹犹豫豫，迟疑道：“我说真的，如果我不是公主……”

李承意有些明悟，承德如此纠结，应该是听狗皇帝的话想岔了一些东西。比如误会自己不但不是淑妃亲生的，还不是嘉元帝亲生的。

李承意温柔的脸瞧着有些阴狠，她轻声道：“你是，你就是天龙国的公主，谁说不是，你就让他闭嘴就好了。”

承德嗯了一声，神色还是迷惘：“那为什么父皇不喜欢我呢？”

李承意捻起承德的一缕头发，举例子问她：“若是你养了两只猫儿，都是雪白绒绒的一团，你忘了喂猫，一只喵喵喵的叫，一只蜷缩着打盹，那么你是先喂哪只猫儿？”

“打盹哪只吧。”承德有些迟疑，“打着盹，说不定是快饿晕了。”

李承意笑的浑身一颤，否定道：“是你罢了，旁人只会先喂那只喵喵叫的猫儿，先看到的也是那只猫儿。两只要是都躲起来，先被人找着的也是那只喵喵叫的猫儿。”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承德，你太低调了。”

承德一向聪明的很，反问道：“那要是遇到危险了，岂不也是那只喵喵叫的猫儿遭殃。”

“是啊。”李承意没想到承德能想到这层，“所以，该表现的时候要表现，不该表现的时候也不要强出头。”

“可是父皇根本就不在乎我，我又该怎么办？”

嘉元帝。

李承意叹了口气，她竟还要教女儿去如何讨好他。也不算讨好，权当教会承德怎样会让自己活的更好。

李承意道：“表现呢，就如同做事一般是要循序渐进的，好比咱俩路过一处宫殿，遇到里头的娘娘在处罚自己宫里的宫女，你会管么？”

“我不会。”承德不是那种善心泛滥的人，她拎得清，“我根本就不认识的丫鬟，再是如何与我何干，我平白去救了人说不定会惹了那位娘娘生气不说，那丫鬟也不一定会领我的情。”

李承意笑吟吟的接着提问：“那，那宫女要是你宫里的白露，你又管不管？”

承德不曾迟疑：“这我自然要管，毕竟是我的人。”

“这就对了，人是讲究亲疏远近的，没什么交集的人求到你面前，你反倒会疑心别人用心。你懂了么？感情的事情是不能一蹴而就的。”

“我懂了。”

也不知道是真懂还是假懂。

李承意犹豫要不要问承德淑妃之事，最终选择放下手中捻起那缕头发：“懂了就好。”

李承意应该是不知道这些事的。

第二日果然是个大晴天。

李承意犹豫再三还是选择去赴皇后之邀。

她完全有借口拒绝的，不过她想小太子了。想念那张和嘉元帝如出一辙的脸。

她真就不信邪，她看惯了小太子还会对着嘉元帝哭！

再不济，多看几年，看到那张脸和嘉元帝一模一样，李承意不信自己那时候还会看着嘉元帝哭。

那时候嘉元帝说不定都老得变样了。

李承意忽的找到了一丝优越感。她会活的比嘉元帝命长，她就算什么也不做，也能熬死前世那群仇人。

“什么事，如此开心？”承德好奇问道。

此时太阳刚刚升起，还是带着一丝丝冷气的时候，李承意与承德一起走在前往皇后寝殿的路上，阳光不能穿过高大的宫墙照在地上，但天色是亮堂堂的。

这个路段李承意记得，若是照在地上，那会散发出一阵阵的霉味，极淡。

是古老的，腐朽的霉味。

李承意笑着摇了摇头：“我想起了高兴的事情。”

“什么高兴的事情。”承德追问。

自从昨晚之后，她们的关系好似又进了几分。

李承意想起，未来是她们的。

“追上我就告诉你。”

李承意跑了起来，承德笑了起来，毫无芥蒂的提起裙摆跟在后面。

李承意跑在前面，承德在后面追，承德后面又跟着她俩的丫鬟，一同在狭长的宫道穿梭。

陆扶桑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