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笑容很快就僵硬在脸上,被胡乱捆绑着的手腕映入眼底。血迹已经渗透了白色的纱裙,虽然襦裙已经破败不堪,但那片血迹依旧刺眼。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不愿意去相信。此时嘴里后知后觉传来的血腥味更加印证了他的想法。
有那么一瞬间,嗓子里涌过一股酸涩。他一直觉得,除了他的母妃,这世上在没有别的女子会拼了命去守护他了。
为什么呢,明明两个人才第一次见面?
冷子润温情脉脉看着身侧的人,伸手扶去她额间的碎发,并拂去了耳侧的一块泥巴。
此生必不负你。
他在心里许诺道。
贝一一在睡梦中依旧逃脱不了惊吓,陷入熟睡的她突然胡乱挥舞起双臂,好像在扑打什么。冷子润见她额角又起了一层密汗,想她可能再做噩梦。
他安抚的轻拍着贝一一的肩膀,一手禁锢住她的胳膊,生怕她扯到自己手腕上的伤口。
“没事了,没事了,不要怕。”
平时冷言冷语习惯了,突然如此捏着嗓子说话,冷子润自己也有些羞涩。
幸亏下面那些人不在,不然肯定以为他疯了。
身侧突然有了温暖的依靠,贝一一下意识的靠紧过去,整个人缩在冷子润腋下的角落里,蜷曲着安静的睡了过去。
冷子润不敢乱动,生怕惊扰到她,僵着身子任由她榜着,这一觉一睡就到了日落西山。
贝一一醒来的时候,整个山洞已经暗了下来,只有篝火处还有一些红透的光,但明火已经没了。
“我的药。”她惊醒的跳起身,完全没有注意身侧的情形,直奔酒坛而去。
好在火苗一直烧的很小,药没有烧干。此时的药味已经浓郁的充斥着整个山洞,让人觉得呛鼻。
好在贝一一已经闻习惯了,甚至有些喜欢这个味道。她把酒坛取下来放在一边,又捡起几根木柴让火光复燃了。
黑暗被驱散了,橙红的光映在脸上,让人气色看起来也好了许多。贝一一慵懒的伸了下腰,起身端起酒坛准备给病人喂药。
“你,”她这才惊觉冷子润已经醒了过来,并且还正直直注视着自己,“你怎么醒过来了?”
这药不是还没喝呢,人怎么看着精神了许多。
贝一一快走几步坐在草铺旁,一脸专注地抓起冷子润的手腕,细细为他摸着脉。
气息还是很弱,但是已经没了之前的凌乱,而且那些跳动的撞击感也消失了。
“你是不是偷偷地把药喝了?”贝一一一脸孤疑。
冷子润失笑的摇了下头,他虽然有所好转,但是起身还是很困难,怎么可能走那么远把药喝掉。
不过这大半天,药味闻足了倒是真的,他从来没有如此想要逃离一种味道。
“好生奇怪啊,”贝一一看着酒坛自言自语,酒坛里还有小半瓶汤药,确实不像被喝过的样子,“你现在身体什么感觉?”
冷子润试着起身,但是依旧使不上力。看他脖子微抬便重重落了回去,贝一一赶紧把他扶正了,不在让他乱动。
“已经没那么难受了。”他自己也很奇怪,贝一一离开的那一阵,他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灼烧感腐蚀掉了,一度痛到昏厥过去。可清醒过来以后,他能明显感受到灼热感在消散,虽然还没有完全消失,但确实有了很大的好转。只是现在周身还是无力的很,不知需要多久才可以恢复。
只闻了半天药香味就把毒解了?
贝一一难以置信的看着身侧的酒坛,禁不住端到面前晃了晃,药渣在里面被搅的上下翻滚,更浓烈的味道一股股飘了出来,直扑人的面孔。
冷子润嫌弃的微撇过脸,骨节分明的长指堵住鼻孔。
贝一一绞尽脑汁也想到其他原因,如果只味道就能解毒,那这汤汁喝下去岂不是效果更好。她无视掉冷子润的表情,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现在体内还有毒,必须的把这药喝掉才行。”说完便去撇药渣,完全不给他逃避的机会。
冷子润眼见她两手疮伤的捧着酒坛,默默放下了遮住鼻孔的长指。
这些药是很辛苦才采集到的吧,自己怎可辜负她这番心意呢。
他暗自屏住呼吸,接过酒坛,将里面的的药一饮而尽,连药渣也没余下。纵使有心,喝完还是被苦涩的味道呛得咳了起来。
“你这人真是,喝那么急干嘛。”贝一一见状,赶紧扶着他侧躺,防止呛到,并顺势帮他拍了拍背。
好大一会,嘴里苦涩的味道才散去。
贝一一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失笑。
宫里那些人提起他无不咬牙切齿,又恨又怕,一个个恨不得将其置之死地而后快。而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六王爷此刻却跟个孩子似的,被一碗药折磨的没了一点往日的风范,这要是传出去,怕不是会让人笑死。
贝一一越想越乐,声音不觉也大了起来。
冷子润心里对她的嘲笑很是不满,又不忍心发作,只好装作清冷的样子,不在看她。
这是。。。。。。生气了?
贝一一瞬间收回笑声,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她还指着从这人手里拿到休书恢复自由身,可不能把他惹毛了,回头自己得不偿失。
“你饿不饿啊,要不要我出去帮你找点吃的?”贝一一试图让他忘记刚刚的不快,谄媚的笑着。
冷子润被她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想起刚见面时她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再对比现在,嘴角也不禁微弯,很快又掩了去,“不饿。”
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了,哪有不饿的道理。只是外面已经黑了,他不想眼前的人再出去冒险。
贝一一揉了下自己的肚子,咕噜噜的叫声传了出来,“你不饿我饿了,我要出去找点吃的。”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一身的伤,还要去哪里?
“唉,丫头。”冷子润心急,想要叫住她。
贝一一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宽心的回笑道,“放心吧,我不会再出谷底了。”
那野猪给她留下的记忆已经深刻在脑海里了,现在就是有一只烤乳猪在上层架着,她也不会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