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谢冬春离开,谢满星是一万个不愿意的。
可爸说,姐姐有自己的家了。
有真正的家人,以后也会有亲人疼,会比在他们家好好多倍。
他知道的,这半年,姐姐受了很多委屈。
可他舍不得。
好不容易有个姐姐。
他还没炫耀两天呢……
“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给我打电话,我翘课翻墙都去帮你欺负回去。”
“爸说那边人多,吃饭的时候你别老那么客气,先把碗装满再吃,不然一圈下来吃不到一口,你本来就够瘦了。”
“学校那边,我上午找你们班学委了,他答应借笔记给我,这两天整理好我去拿给你。”
短短几步路,谢满星走的磨磨唧唧,恨不得拆成十里长街。
一堆话,翻来覆去反复叮嘱,像爹又像妈。
等走近又完全没了刚刚的尖刺。
他努力表现得大方。
主动对钱怀丛笑,主动伸手,主动打招呼。
“钱律师你好,我叫谢满星,是我姐的弟弟。”
“我姐身体不好,麻烦您多照顾。”
“这是我手机号,也是微信号,有什么事都可以直接找我。”
钱怀丛扫了谢满星微信,添加好友,微笑着与他客套,指尖默默设置屏蔽。
并不觉得一个即将连领养关系都没有的弟弟,有什么好联系。
谢满星则给钱怀丛设了个星标。
然后他便把谢冬春从轮椅上抱起。
人放进后座,系好安全带。
轮椅折叠,塞进后备箱。
自己则紧挨着谢冬春,贴贴坐好。
想想又戳开手机,主动递给司机道:“师傅您好,孤儿院的路不好走,我手机给您导航。”
说完再没多话,贴着谢冬春,小孩似的咬耳朵。
钱怀丛透过后视镜,不冷不热看一眼,旋即示意司机开车。
半小时后。
孤儿院。
办好手续前后不过几分钟,快得谢满星直拧眉。
他以为,起码得几天。
返程路上,谢满星情绪明显低了几十度。
眼看医院近在眼前,他抓着谢冬春的手不断收紧,薄唇抿得极细。
到了停车场。
钱怀丛坐在副驾一动不动。
司机会意,下车把谢满星那侧的车门打开。
谢满星看了看钱怀丛,又看了看他姐。
不想下车。
却不得不下。
站在车边,他看着车里的谢冬春,压着嗓子喊了声“姐……”
一小声,委屈到冒酸泡。
他知道,现在起,他和谢冬春再没有关系了,他不该也不能再叫她姐姐了。
钱怀丛指节敲了敲车窗。
司机关上车门,隔绝了谢满星的视线。
谢满星扁嘴,挪一步站到副驾外,越过钱怀丛的头顶看谢冬春。
钱怀丛捏了捏眉心,有点想笑。
你家这半年让大小姐受了多少委屈,就你,还有脸在这吭唧?
也不看这一路大小姐有搭理你么。
“谢家家产丰厚,老爷子就大小姐一个孙女儿,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最后四个字,他特意咬得重。
谢满星:“……那、他还缺孙子么。”
钱怀丛:?
后座车窗降下,露出谢冬春精致淡漠的脸。
她始终没主动说话。
此刻感觉得说点。
不然待会车一开,谢满星准能跟在后面,猫哭狗撵。
她启唇,“笔记不急,周末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