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好谢满星,车子终于驶上正路。
钱怀丛中途接了几通电话,业务很是繁忙。
好容易闲下来,抬眼看见后视镜里,后座的女孩竟不知何时睡着了。
眉目舒展,苍白的小脸上,还有昨天刚受的伤。
浅浅的淤青,跟她之前受过的那些比起来,不值一提。
但他也心怀恻隐。
坎坷。
是他对这个女孩,最初也是最深的印象。
自幼遗失。
虽然长得好看,人也聪明,但始终没人领养。
因为她,不太正常。
16年来,除了在谢四海家的这半年,一直在不同的孤儿院间辗转。
没有原因的,各种生病受伤,身边也总是灾祸不断。
当初他整理档案给谢老爷子时,光是谢冬春这些年生过的病,出过的意外,履历打印出来都有小几十页。
说倒霉都不够。
四舍五入,称得起一声灾星。
也是因为这个,老爷子要她接回去,谢家没一个同意。
但,他们说了不算,谢家听的是谢老爷子的。
思及此,钱怀丛叹了口气。
想想稚子无辜,老爷子信任他,才会把重要的孙女托付给他。
他不该说她是灾星,想想也不行。
唉。
其实这半年,他旁观见证了小姑娘的一路成长
先是生病,各器官衰竭,查不出病因。
住院时间比上学时间还多。
昨天又突然出车祸,差点被养父撞死。
再看看她,坐着轮椅也保持向阳,像棵坚韧的小白杨,不屈不挠。
他应该鼓励她的。
思绪翻转,钱怀丛又想到了谢家。
待会又会有多大的暴风雨在等着她呢?
钱怀丛:“唉。”
谢冬春睁开眼,淡眸看他,婉转提醒道,“少操闲心少叹闲气。”
钱怀丛:?
钱怀丛以为自己幻听,抬眼看后视镜,正撞进一双静默的眼睛。
“醒了?”
“太吵。”
四目相对,钱怀丛窘迫之余,蓦地感到心安和平静。
谢冬春移开视线。
她看了眼车窗外。
随着车速减缓,视野清晰,高深古旧的宅院呈现在面前。
钱怀丛一声“到了”,车门被人从外拉开。
谢家老宅。
客厅内。
等待良久的女人,耐心到了极限。
“怎么还没到?我约了牌搭子,一会迟到了。”
沙发上坐着的男人,缓缓翻阅报纸,闻言随意道,“走呗。反正人都接回来了,今天见明天见有什么区别。”
始终站在窗边的男人看了眼腕表,从佣人捧着的托盘里抓过车钥匙,转身走向玄关。
“不等了,公司那边半小时后还有会。你走不走?”
女人一听丈夫要走,抓起手包和大衣,高跟鞋哒哒两步追上。
“走走走,晚上打完牌我再回来看……”
两人没走到门口,话说一半,便停了下来。
沙发上的男人抬起头,看见被推进来的轮椅,咧嘴笑了。
“喲,怀丛,等你半天啊。”
话说完,没再多说,继续翻手上的报纸。
小妹离得近,管家也已经去厕所喊老爷子了,暂时轮不到他交流感情。
女人居高临下把谢冬春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红唇浅浅勾起。
“这就是小春?”